如今只有昭王监国，虽然他将朝中上下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可他是哥儿啊，自古以来还没有哥儿做储君做皇帝的先例。

可惜他们送上去的一封封奏折像是落入了泥海中一般，全被皇帝压了下来，不见丝毫回应。

端午过后，暑热难耐，皇帝一早略吃了几口绿豆汤就不再用饭，反倒拿出早就备好的立储圣旨亲笔写下诏书，按上鲜红的国玺印记后命贴身伺候的大太监亲自去传旨。

而他则唤来了轿辇，吩咐前来问安的仲长青：“这几日朕不上朝了，让太子代为摄政，仲卿，你且去传朕口谕。”

随后上了轿辇：“去皇后宫里，带上今年新进的寒瓜。”

皇帝没有去管明昭如何处理这两道圣旨引起的轩然，路已经铺到了现在，他相信剩下的明昭自己能处理好。

皇后宫里，皇帝面色苍白，他眼中的皇后似乎一如儿时那般活泼娇俏：“蕴安，我还记得你从前的样子，鬓边别着鲜红的石榴花，行走间层叠的裙摆像绽开的花瓣，御花园万紫千红不及你一人明媚。”

皇后怔愣一瞬，许久才道：“劳烦陛下还记着！”

皇帝想笑，却轻咳起来，他强忍喉咙的不适，笑道：“记着呢，你是我在父皇面前跪了三个时辰才求来的妻，怎麽会忘呢？”

皇帝陷入回忆，他似乎也忘记过，在登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后，他眼里就容不下任何人了，皇贵妃、贵妃她们为何会先生出皇子，他都记不清了。

似乎在大皇子出生之前皇后还怀过一个孩子，只是那是他正处于夺嫡的关键时刻，那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没保住，离开时不过才六个月。

后来他登基，广纳后宫，四妃八嫔十二美人，御花园里到处都是莺歌燕语，鲜红的石榴在百花之中似乎也不那麽显眼了。

“蕴安，我大概要走了。”

皇帝看着皇后，目光满是遗憾：“你会同我合葬对不对？”

皇后沉默半晌，问他：“照儿的事，你当真毫无察觉？”

皇帝欲开口，又剧烈咳嗽起来，等好不容易停下来，帕子上已经见了血：“不知，我当真不知，照儿是咱们俩的孩子，是我认定的殷朝未来的储君，我真可任由小人害他？”

皇后小心替他整理了淩乱的发，语气轻柔但不带一丝情谊：“照儿的死你说你不知，我信。

可你同样包庇了害他的兇手，你非但没有追究其罪责，反而让她居于高位，让她的孩子顶替了照儿的荣宠。”

“我会同你合葬的，皇上。”

皇后一双美目看着皇帝：“可我不会原谅你。”

“昭儿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愿死后还让他为我费心，他还要一个明事理的娘亲为他稳住后宫命妇。

等昭儿用不着我了，我便跟着你一同去阴曹地府，去给照儿赔罪，他那般敬重你，你亏欠他的，我要亲眼看着你还。”

七月，皇帝薨逝，太子扶灵。

九月，太子明昭登基为帝，成为史上第一个哥儿皇帝。

同年十一月，新帝下旨召肃威知州顾渊、校尉张全、同知寒光卿等一衆官员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