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可笑吗？作为一个圣人，拯救、宽恕世人的我，却会迷茫痛苦而死，最后灵魂却被妖怪奈落所拯救。”

桔梗沉默。

“我不是什么圣人，从断气的那一刻我就明白。”

白心上人继续道，“在被奈落拯救的那一刻，我竟然流下了泪水，我才意识到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我也会有自己的欲|望和不舍，所以……”

桔梗闭上了眼睛，这与她是如此相似。

她也从来不是个合格的巫女，她有着自己的私心，那时甚至会想要抛弃巫女的职责一心只顾自己的幸福，所以才被命运毫不留情地惩罚。

可是…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没有迷惑，没有污点的人吗？”

她缓缓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的圣人，即使是圣人，也会有迷惑，永远确定的路是从来不存在的。

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要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刻，区别只在于有的人选对了，而有的人选错了，也只是瞬间的事而已。”

“可是，我却必须做到毫无迷茫，我一直都想要做到…”

桔梗微垂下头，“我以前，也是这样。

想要没有一丝迷茫，没有错误地活下去。

可是，有迷茫才是人类，所以，我们才会希望自己变得崇高，您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不…心中有什么在反对她，这只是按照她上一世的话来回答白心上人，而这一世的她…迷茫太多了。

白心上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能成为佛，对生的执着使我的灵魂坠入地狱，所以，灵魂才会被一个妖怪所拯救。”

桔梗沉默，忽然不想如背符咒般按照上一世的话去与这位上人对话。

她突然伸出手触碰结界，手抵在光滑如壁的结界上，“您认为，生命是什么？”

白心上人似在沉思，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生前的使命，便是保护那些无辜的普通人的生命。”

果然如此，桔梗内心轻叹，“可是，除去您的积善行德，您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难道，就没有人来保护您的生命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因为珍惜生命而流泪，又有什么可耻呢？每个人都会留恋生的存在，这只是常情，正因为懂得珍惜，才会有想要保护的心情，难道您一开始不是这样想的吗？”

“……”

寂静了许久，桔梗也不着急，只单膝跪着静静等待。

终于，白心上人周围的结界有了波动，缓缓起伏着，最后消失。

“但是，像我这样双手沾满罪恶的人，是不可能被救赎的。”

白心上人道，只是在桔梗听来，他的话语却无不透露着想要被救赎的信息。

她缓缓伸出手，慢慢碰触到了白心上人，感到他身体一抖，却并未拒绝，桔梗终于靠近他将这位悲伤的圣人拥入了怀中。

“并不是想要救赎什么，只是您觉得，您在悲伤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