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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桥?他下意识往旁边一闪,用路边的摊车遮住了身形,而后借着缝隙偷瞄两眼,发现南桥出门后便目不斜视地朝对面巷中走去。
待他进入小巷,鹿辞从摊车后挪出跟了上去,可到巷口往里一看却早已没了人影,不知是拐了弯还是用了传送符离开。
鹿辞站在巷口皱了皱眉——难怪今日南桥不在小阁,且冰堡中也没能找到青州的符纸,原是他拿来用了么?可他来青州作甚?为何还偏偏来的是这间药铺?鹿辞转身望向那“木生堂”
的牌匾,越发觉得这间铺子大有门道,再没半分犹豫,大步走向了店门。
药铺中的生意算不上红火,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买药或是问诊之人,鹿辞进门后掸眼扫了一圈,便见一伙计在柜台中给人拿药,药柜对面的诊台后坐着位正在给病人把脉的长者。
二人都在忙,鹿辞便想着先静候片刻,不料那伙计很是热情,一边给人抓药一边朝他招呼道:“这位公子,买药还是问诊?”
鹿辞尚未答话,那诊台后的长者却是闻声转头看了过来,结果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慌慌忙站起身带倒了凳子:“钟、钟儿?!”
不等鹿辞反应,他立马对着那求诊之人道:“抱歉,我这有急事,劳你稍待。”
说完,他像是怕谁看见似的绕过诊台一把拉住鹿辞就往后院拽,一边走一边朝柜台里的伙计火急火燎道:“去喊春阳回来坐诊,我有事!”
鹿辞被拉扯得一路踉跄,但心中却是雪亮:自己没来错地方,这长者认得宋钟,很可能就是卷宗里那位将宋钟收作儿子书童的店主!
长者拉着鹿辞径直穿过后院入了一处空屋,回身哐哐将门拴上,又警惕地合上了窗,这才着急忙慌道:“你逃回来的?!”
鹿辞被问得一懵,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以为自己是从悬镜台逃回,忙解释道:“不,是逐赦大典。”
鹿辞还担心他是否知道大典,若不知还需费一番口舌解释,却见他恍然般长舒了口气,而后才终于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原来如此,他们都说入了悬镜台便是九死一生,逐赦大典也不过是百里活一,我还以为……”
话止于此没了下文,鹿辞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鹿辞心中默叹:你没以为错,宋钟是真的回不来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陌生人。
思及自己今日前来本就是为了求证对宋钟的猜测,一旦谈及往事必然瞒不住自己一无所知的事实,他索性再次用上了那万能的借口,道:“其实我在悬镜台受刑时伤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鹿辞料想长者听到这话必然惊讶,却不料他眼中除惊讶外还多出了某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像是困惑又像是迷茫,愣愣盯了鹿辞半晌才不可思议道:“你也失忆了?”
“也?”
鹿辞极快地捕捉到了个中关键。
长者眨着眼往后挪了两步,若有所思地跌坐在了桌边凳上,喃喃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怎么会这么巧呢?”
这话虽是疑问却更像是感慨,他仿佛遇到了什么难解之谜,皱眉冥思不得其解。
鹿辞跟到桌边坐在一旁,给他倒了杯茶递上,这才开口道:“还有谁失忆了?”
长者又盯着鹿辞看了片刻,道:“慎儿。”
说完后,他见鹿辞面露茫然,问道:“你不记得他了是么?”
鹿辞点了点头,长者又道:“那我呢?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见鹿辞摇头,长者不由轻叹了一声。
鹿辞顺势追问道:“您能和我说说以前的事么?我们……还有你说的慎儿,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又是怎么失忆的?”
长者捏着杯沿转了转杯子,将杯底与桌面磨得磕磕作响,好似不知该从何说起,过了许久才终于起了个话头。
这长者名为穆延年,祖籍燕州,他口中的“慎儿”
名为穆慎之,乃是他与亡妻的独子。
穆家家传之业便是行医施药,祖传的招牌“木生堂”
已在燕州绵延数百年。
穆慎之的母亲身子孱弱,生下孩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而穆慎之似乎也遗传了母亲的体质,再加上他乃是早产,自小便体虚多病弱不禁风。
六岁时,穆慎之见别的孩子都入了学堂便也想效仿,穆延年忧心他的身子骨怕他经不起疲累,屡屡拖延不让他去。
奈何穆慎之软磨硬泡很是执着,穆延年终是拗不过他的性子,在他七岁时如他所愿将他送进了学堂。
那所学堂在燕州颇有名气,背倚山麓,旁有荷塘,而那处荷塘便是宋钟幼年时为人看塘采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