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情老祖指尖带着灵力略微一弹，便消去了那几个观察噬魂池的法阵，他又皱着眉头摆手示意，众修士见状心领神会，纷纷行礼告退，化作几个光团离去，只留下老祖与俞川两人还在大殿内。

“还不跪下！”

老祖斜着眼睛瞄了俞川一眼，便迅速转过头去背对着他，不想再见到他那副坑坑洼洼、被缝合的身躯，可他散发出的威压却是一点都没少，刚命令完俞川跪下，便只听见“噗通”

一声，那魔头便已经承受不住，被迫跪在了大殿内，声响大得估计他膝盖都要碎了。

老祖撩了一把胡须，将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在意俞川的状况，冷漠地开口道：“别以为你做了吾的弟子，便真的与那些宗门中的修士无异，不过是个流着魔族血液的贱种，也配拜入吾的门下？！”

俞川将头低得很下，几乎都要砸到地面上，不过枫情老祖的话对他的刺激并不大，这种羞辱的言语他听的多了去了，几乎都快要习惯每时每刻都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他现在只是不想再多看这恶心的人一眼。

身后跪着的人一点声响都没发出，老祖便继续说着他的规定：“记住，你以后就与偏院那些负责清扫与伙食的下人住在一起，见到你的同门弟子皆要对他们行大礼，等你能说话了，要叫吾老祖，不得叫师尊！”

“宗门内的弟子修行和传道，还有那些秘境的试炼，你皆不可参与，日常的教授你也不能前来听讲。”

说着，枫情老祖又变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牌，向后一扔，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俞川面前，“好赖你也算吾的徒弟，也别说吾没有照顾你，这枚玉牌能让你借阅宗门内最基本的功法，若你能自学成才，在三年后的大比上让吾刮目相看，说不定吾会网开一面，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弟子。”

老祖说完一甩衣袖，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想在这半魔身上多费什么功夫，只是给了他基本的存活条件，哪怕哪天有人告诉他，俞川被宗门内的某个人打死了，他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临走前，老祖又对俞川下了最后的警告：“若是被吾发现你打着吾的名号擅自行事……”

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枫情老祖加大了俞川身上的威压，让本就跪着的他几乎要趴倒地上。

“捡来的野狗，要是死了，丢了便是。”

老祖甚至都没有动用法术，边说着边离开了大殿，这句话他是故意说给俞川听的，好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贱种就该维持着那副卑微的样子。

过了许久，在确定老祖走远后，俞川才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对着门口恶狠狠地做了个“呸”

的口型，脸上的神情不难看出他多么想冲上去把老祖给宰了，要是他现在能说话，老祖肯定已经原路返回将他打得连尸体都不剩下了。

俞川捡起玉牌，不情不愿地塞进口袋中，他走到大殿门口，还想先观察观察这附近，可才踏出了一步，便触发了老祖事先留下的法阵，下一瞬间，他便被法阵扔进了后山的偏院。

院中的几人见到俞川并不吃惊，不久前，他们锻冥宗的太上长老之一，枫情老祖便已经特地交代过，今日这里会新添个人，准确的说，是个半魔，也是他名义上的徒弟。

毕竟也是在宗门内生活了几十年，老祖的意思他们怎么会不清楚，这所谓的徒弟也不过与他们地位相同，说不定还不如呢。

一位看起来是这里的总管的人走了过来，俞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拍了两下肩膀，“喂，你小子就是老祖说的新人吧，老祖应该与你说过你的地位，希望你可别——操！”

“你、你你……”

管事看着突然抬起头的俞川，脸都快吓白了，直接酿跄着后退了两步，骂了出声，他这样的一个普通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俞川这比堪比怪物的面容，差点没直接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我去，老祖这、这怎么带了个怪胎回来……难道魔族都是这个样？”

管事别过头去，小声嘀咕着，整理下衣装佯装镇定，他看着远处没人的地方，用极快的语气继续说道：“老祖应该都交代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别人去吧！”

说完他便快步走远，头也没有回一下，生怕再见到什么脏东西。

俞川见状也没有太多反应，别人怎么看他，他都无所谓。

他走进偏院杂物间，找了面铜镜出来，仔细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

整体的样子还是与以前一样，就是密密麻麻的全是凹凸的缝痕和各式各样的伤疤，看上去就像是东平西凑，用一块块人皮拼出来的一只怪物。

先前的魔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右半边脸上一整片的血丝，像是轻轻一碰他的皮肤就会爆裂开，让人更加生畏。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血瞳，漆黑中点缀着猩红，深不见底。

俞川默默放回了铜镜，他有些不敢再去见符韶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狐狸好像就挺嫌弃自己的。

像他那样的美人，肯定有无数人要争着做道侣，哪怕是睡过一次就被踹了，也都心甘情愿，而自己，寒酸到就连偷偷看他都不配。

想到这，俞川的心就一阵绞痛。

他揪着胸口暗自苦笑，自己就只配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看一眼他的月光，再一遍又一遍描绘他的样子，将这份爱藏起来，在最寂静的夜里幻想着。

幻想着有一天，那轮明月也能照亮他的夜空，甚至更过分一点，他也能与明月一起，永世不分离。

俞川收起心中的悲凉，走出杂物间，按照老祖所吩咐的做起杂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