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恒走过去，将两种壁纸仔细对比了一下，指着其中的一个：“阿离，这个吧。”

说完了，没等到周离的回答，顾长恒抬起头，看向周离：“你不喜欢这个？”

“不是！”

周离盯着顾长恒的脖子看，眼眶毫无预兆，一下子就红了。

顾长恒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强笑了一下：“怎么？”

他脖子上出一大面血红血红色的疹子。

顾长恒和周离都知道艾滋病发病时可能会出现的各种状况，而大片出疹子是几种主要发病的征兆之一。

艾滋病长达几年的潜伏期已过，是阎王在对顾长恒招手。

他活不久了。

有什么遗愿早点帮他完成吧顾长恒硬挤出来一个笑意，转过头问店员：“你们家有镜子吗？借我照一下。”

“哦，好。”

店员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她平时化妆的镜子给顾长恒。

顾长恒长出一口气，将镜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看了一下，又火速地还给了店员，甚至还朝着店员笑了笑：“谢谢。”

“没事。”

店员将镜子送回到了抽屉里，然后问：“二位考虑好了要哪个壁纸了没？”

周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脸转到了另一边去，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越来越红的眼睛，和充溢满眼眶的晶莹。

顾长恒笑道：“就我刚才选的那个壁纸就好，多少钱，我划卡给你，然后送到……麟州街25号店铺。”

店员拿着笔飞快地记录着顾长恒所说的内容。

顾长恒又道：“装修很着急要用，明天中午之前可以送到吧？”

“没问题。”

“那好。”

顾长恒交了钱，从壁纸店里走出来，他去抓了一下周离的手，周离没有躲，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并肩往店铺的方向走。

街上喧闹。

顾长恒却希望这条街可以长一些，这样他就可以和周离天荒地老地走下去，然而，最后还是到了两人租的门店门口。

顾长恒要将手从周离手中抽出来，被周离拽了住。

顾长恒的嘴角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他大口大口呼吸空气，想将翻涌而来的情绪压下去，然而根本做不到，最后缓缓地蹲在了地上，肩膀一抖一抖地晃动。

周离捂着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开始了两人走出店门之后的你疯了，我可是——顾长恒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周离前后这两句话的逻辑关系。

周离将家里除了两人共同住的那个房子能卖的全卖了，散尽家财，为了带他去北京上海的大医院去治病。

“我这个病，是绝症，全球都没得治。”

顾长恒低声道。

“我知道。”

周离道：“我也没指望将你治好，能让你多活一天是一天，这个小地方的医疗水平不行，咱们得去大地方给你续命。”

“那你呢？”

顾长恒轻声问：“就为了让我多活几个月，或者一两个月，把你这些年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霍霍光了，我死了之后，你怎么活？”

“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才从烧烤小摊子混到有自己的店面，等我死了，你还从头开始？再迎着风顶着雨雪去摆摊？”

“我没有一大把年龄。”

周离小声嘀咕道：“我也就30多岁，我哪一大把年龄了？钱没了我有手有脚可以再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