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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平静了许多,唐琛依然躺在床上等候下班回来的西元,西元也不再冲他乱发脾气,只是还是不怎么跟唐琛说话,屋里堆满了画稿,西元埋头挣钱养家,唐琛这一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日子过的捉襟见肘,看看唐琛几件旧衣换洗着穿,西元也不免心生酸楚,唐先生从前的衣帽间挂满了瑞福祥的定制西装,配着各色的领结丝巾,礼帽也是最时兴的,中式的唐装也不少,款式年轻也透着稳重,唐琛每次出门,总要挑来拣去,站在衣镜前,问西元怎么穿才好,这些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西元给唐琛的床头做了一副吊环,将他的两手捆在吊环上,试图让他自己撑着支起上身,多次尝试都失败了,唐琛的胳膊还是软绵绵的,西元狠下心,任凭他半吊着,唐琛的额头很快见了汗,西元想把他解下来,换来的却是唐琛一个凌厉的眼神。
“好吧,那你就这么吊着吧。”
西元转身去画图,再也不搭理唐琛。
慢慢的,西元发现,唐琛可以吊着手环将身体一点一点抬离床榻,虽然每次都折腾的大汗淋漓,被缚的手腕磨得血肉模糊,但是唐琛还是很坚持,每天都要吊很久,反反复复的。
直到有一天,西元下班回家,看见唐琛正在努力去够床上的吊环,西元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望着,唐琛就像一个挣扎上岸的溺水者,用尽所有的力气,终于摸到了上方的吊环,西元强忍住冲上眼里的热浪,看着浸在汗水里的唐琛,用手腕死死勾住吊环,吊在那里大口喘着气,望向西元,目光迥然,唇边浮起一抹傲然于世的笑。
又过了些日子,唐琛能比较轻松的够到吊环了,自己坐起上身,也能抬起手指翻看书架上的书,翻一页需要很长时间,但是对于唐琛来说,开心了好几天,看着西元,眼里是浅淡的笑意。
西元的表情永远都是没有表情。
破天荒的,西元往他手里塞了一支笔,唐琛努力握住笔,费了好半天,才在书页上歪歪扭扭地写下极丑的两个字:谢谢。
西元将笔夺走,唐琛空握着拳,目光追随着,不知是追随西元,还是追随他拿走的那支笔。
西元再也没有给唐琛笔。
雨季来临的时候,枫叶都红了,整个城市红艳艳的,温市的雨季不同于藩市那般潮湿闷热,是暖而温润的,夹杂着一丝丝凉风,吹得人舒适、安宁。
西元穿着雨靴,踩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绵软无声,随着雨季的到来,修建房屋的人也少了,闲暇的时光多起来,去了趟华人那边的市场买了些巴浪鱼,又抓了些中草药,药铺不大,按着张爷爷的药方,总是缺几味药,这里唐人密集,就像打散的沙,正在慢慢聚拢,几年的光景,从各地聚拢到这里的唐人越来越多,渐成气候,却远不及藩市唐人街那般壮大成熟、独霸一方,西人、有色人种充斥其中,生意也是五花八门,做工的时候,也有人拉拢西元参加他们的同乡会或者社团一类的,西元都拒绝了,也很少去华人区,只在周边的商铺转转,买些东西,虽说远离了藩市,但保不齐会碰见什么熟人,走漏了风声。
船屋里飘荡着巴浪鱼的咸腥味,西元始终不喜欢,但是唐琛情有独钟,坐在露台的遮雨棚下,那是西元用了一个周末搭建的,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唐琛慢慢地端起热咖啡喝了一口,他现在的两臂又变得健壮有力,可以做很多事,西元不在家的时候,他可以撑着上半身,不管费多大的力气都会挪到轮椅上去,自己洗漱上厕所,翻动书页,为西元省去不少麻烦,还可以推着轮椅在船屋里“走动”
,范围小得可怜,阁楼上不去,大门有台阶,也出不去,幸好露台的门槛被西元锯掉了,他能自己打开门,到露台上去望风景。
西元偶尔也会闪过推他出去转转的念头,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最令西元头疼的是,唐琛可以自己拿到笔,在西元废弃的画稿上,练习写字,也许是担心什么,唐琛用一根细绳把笔挂在脖子上,开始只是一些简单的,你好,下雨了,灯太暗,咖啡,苹果,香烟,小说,给我本子……
西元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写出别的来,始终不给他本子,唐琛就在所有能写字的地方写,墙上、小桌板、灶台,卫生纸……只是从来不动西元的画纸,很是知情识趣。
他想吃的喝的,西元尽量给他买回来,但不给他香烟,太危险,船屋容易失火,西元还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唐琛烧死在家里。
为此,唐琛好几天没再写字,闷闷的,西元只好在吃过晚饭后,两人在露台上吹着海风,为唐琛点燃了一支香烟,唐琛眯着眼,美美地吸了第一口,露齿而笑,头顶上空几颗寥落的星,恍若掉进了他的眼里。
第二天唐琛在报纸上写道:雪茄。
西元也拿笔在下边留言:过分!
唐琛坚持要本子,写满家中每一个角落:给我本子。
西元刷牙洗脸,镜子上也用牙膏写着:给我本子。
在如此强烈的要求下,西元不堪其扰,警告唐琛:“我可以给你本子,但是你不许乱写,只写你想要的东西,要是敢写别的,我就收回你的笔和本子。”
唐琛郑重地点点头。
西元忽然发现,唐琛的脖子也能活动自如了。
唐琛终于有了自己的本子,一个大大的速写本,硬皮的壳,雪白的页,托在手上支在腿上都很方面。
唐琛满脸泛光,打开本子摩挲了好久,咬着笔头冥思苦想,迟迟不肯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