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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琛微笑道:“三爷,这两个孩子是淘气了点,惹了白虎堂的弟兄,原本就是他们不对在先,我要不亲自过来解释清楚,也是对不住三爷平时的关照。”
唐琛说着又坐回了原位,丁义也笑着落座在正中的沙发上,主客分明,有人赶紧递烟上茶,谢宝华凑上前,还没开口就被丁义阻止了:“宝华,不用说了,既然人家已经开出了条件,你也就不用再客气,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来帮你裁断裁断,免得落人口实,说咱们白虎堂的人欺负了后辈。”
顾西元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这个丁义比之郑明远的暴戾,带了点阴险之气,脸上挂着笑,嘴里却句句暗讽唐琛就算做了青龙堂的堂主,也不够资格跟他平起平坐,唐琛前脚刚到,他后脚紧随,显然两家堂主都对彼此的行动了若指掌。
谢宝华冲里间喊了一句家乡话,从里边磨磨蹭蹭走出一个男孩子,十四五岁,吊着胳膊缠着绷带,年纪虽小,眼神却很粗野,见了丁义,喊了声三爷,还带着点奶音的委屈,随即就凶巴巴地瞪着窝在地上的索拉,上脚就要踹,被谢宝华一把拦住了。
唐琛轻轻皱了下眉,又不经意地瞥了眼顾西元,顾西元垂眸的样子,就像一尊不语的铜佛,刚中带柔,冷中带热,眼尾还流动着一抹慈悲,他在心疼谁?或许都有,或许都不是,不得而知。
原来索拉和祁娜那日看完游龙旗去别的地方逛,边吃边玩,走到惠芳里一带,被人掏了钱包,索拉拔脚就追,祁娜紧随其后,小偷道路相当的熟悉,但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腿脚没有索拉快,七拐八拐地也没甩掉索拉,祁娜眼看跑不动了,喊着索拉不要再追了,索拉不甘心,一路追到了赌坊附近,小偷拐进一条偏僻的死胡同,就被索拉给堵在了里边,索拉要抢回钱包,那孩子十分野蛮,上去狠狠给了索拉胳膊一口,索拉一气之下,抄起路边的一根木棍,照着这孩子的胳膊猛抡过去,孩子瘦骨伶仃的,一棍子下去胳膊就嘎嘣一声,钱包也被索拉捡了回去。
索拉拽着祁娜还没出巷子口,那孩子一声响亮的匪哨,很快就从巷子里又钻出几个人,二话不说围住了索拉两人,抓了人,关进赌坊后院,先是给索拉一顿胖揍,然后锁了人,通知帮主谢宝华,捉到了两条鲜鱼,看如何处理。
偷东西的孩子叫小宝子,是谢宝华的远房侄子,原本想狠狠教训索拉一顿就放人,但见孩子胳膊被打折了,这下可不能够了,一不做二不休,送上船卖远点,为孩子出了这口恶气,之所以没再对索拉祁娜下重手,怕是受了伤死在船上亏了本,于是把人关起来,只等今晚有船就运走。
没想到唐琛来了,里外都门清,这下有点难办了,只等堂主丁义的意思,眼下鸿联社白老大刚死,群龙无首,白虎堂都想拥丁义上位,但是唐琛也不是好惹的,先不说老大跟唐琛一直以来相处的还算客客气气,单说御膳坊一战,又让所有人都对这个手持大刀砍人如切瓜的俊面小生更加忌惮了几分。
在鸿联社眼下这种紧要关头,丁义自然也不愿意明着得罪唐琛,可更得要维护住白虎堂的威严,手下人伤了,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丁义痛快地说:“好,唐琛,今天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人你可以带走,但是我的人折了一条胳膊,这笔账得算。”
唐琛也很痛快:“好,三爷说,怎么赔,甭管多少,就当是给这位小兄弟压压惊。”
“我们白虎堂虽然不差你那点钱,但你拿出三倍来,给兄弟填补船上的亏空,至于他嘛……”
丁义笑了笑,看向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索拉:“他不能就这么全身全尾的离开白虎堂。”
说完,一抬下巴,手下人麻利地递过一根短棍,铁的,足有腕粗,丁义接过来,掂了掂,又丢到唐琛面前,桄榔一声响,索拉和祁娜又都惊恐地缩在一起,抖成了一团。
“这事还得按江湖规矩来,我怕我的人下手没个轻重,万一把人打废了,没得叫人说我丁义不仗义,你们青龙堂的人自己看着办,人你可以随时带走。”
“好,一言为定。”
唐琛不动声色地吩咐着:“茶。”
一直奉茶的小弟连忙又将茶水递到他手中,唐琛掀开杯盖,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温度刚好,阿江随即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铁棍,望向了索拉,索拉泪流满面,一个劲地摇头乞怜。
一个声音稳稳地响起:“唐先生,让我来吧。”
唐琛手中的茶,微微一荡,抬眸向顾西元看去,没吱声。
丁义打量了眼顾西元,不禁笑道:“青龙堂的人果然人人一副好皮囊,中看又中用。”
唐琛重重地盖上了茶杯,唇角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扯又上扬:“我的人不会令丁三爷失望的。”
顾西元攥着那根铁棍,缓缓地走向索拉,索拉和祁娜两个人抖如筛糠,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祁娜甚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三爷,只是打折一条胳膊就行吗?”
顾西元的声音清晰有力。
“当然,白虎堂向来言出必行,既不能吃了亏,也不占人便宜,尤其是后生晚辈。”
“好,我信三爷一言九鼎。”
顾西元说完,扬起手中的铁棍,眼都不眨,猛然砸了下去,与此同时,传来唐琛一声低喝:“西元!”
晚了。
腕粗的铁棍又狠又快,砸在了顾西元自己的左手臂上,只听嘎嘣一声,臂骨断裂人人闻之,顾西元的脸上霎时无色,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攥着那根铁棍,扭脸问丁义:“三爷,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