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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还是第一次听谢锦天向她吐露诸多关于家庭的细节,一时间沉浸在被信任的感动中:“你放心,为了成为你的妻子,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你可不要小看我的决心。”
“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谢锦天显然并不乐观,“你知道,婚姻是很现实、很庸俗的东西,许多情侣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却熬不过平淡中琐碎的摩擦。”
这也是谢锦天从业这些年的深切体会,来找他做婚姻咨询的夫妻,大都没什么不可调和的尖锐矛盾,而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为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而争执着,谁也不肯让步。
久而久之,感情便会磨得所剩无几,谁又会喜欢一具瘦骨嶙峋的白骨呢?
更何况即便是此刻,他对夏雪仍有着诸多隐瞒,而有些隐秘的伤痛,贪婪地吸吮着寄宿者的血液,抽枝散叶,日夜疯长,迟早会撬开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从那罅隙中洋洋得意地破土而出。
等到了那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夏雪并不知道谢锦天的顾虑,还在一遍遍地剖白心意,而这更令谢锦天感到不安。
毕竟从小在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夏雪,对婚姻的期许太过乐观,她自然无法透过谢锦天的伪装看穿他背后那个破裂的家庭究竟有多么扭曲。
就在谢锦天打断夏雪,想要再暗示她降低期望的时候,夏雪忽然道:“对了,阿姨在厨房里说的,是哪家人?”
谢锦天一愣,他差点忘了这茬,其实对于郑荞歇斯底里的反应,他也很有些纳闷。
在记忆里,分明郑荞对易杨一家始终保持着不温不火的态度,最过分的要求也就是在易杨父亲丧期不许谢锦天去找易杨,平日里并未看出她对易杨一家有什么不满。
细想之下,阿姨郑欣的态度也颇为古怪,她应该是个知情人,只不知她是否愿意透露些内情。
正想着,忽然手机就响了,谢锦天说了声抱歉,便去露台上接了电话。
匆忙之下他没穿外套,此时被深秋的风一吹,便冷得一哆嗦。
然而,当听到彼端樊逸舟焦急的话语时,他只觉得血液都凝固了,俯瞰的灯红酒绿,也在顷刻间被冻结成了颓败的灰。
谢锦天回家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再赶到樊逸舟家楼下时,已是晚上近十一点,樊逸舟也无暇和他多说,开了锁,让谢锦天上车,一路往机场飙。
直到飞机起飞前关了手机,始终面色凝重的樊逸舟才道:“是一位同乘的老教授开了他手机,我正巧打过去……他现在还在医院,没醒。”
谢锦天心中已是一团乱麻,听了这话,好半天才消化:“他去开封做什么?在哪里晕的?”
“听那教授说,是去了清明上河园,看完演出出来,回酒店路上聊着聊着忽然就没了知觉。”
飞机起飞的隆隆声中,两人各怀心思地沉默了好一阵。
虽然此刻还无法断定易杨忽然晕厥的原因,但谢锦天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也是他不顾樊逸舟反对,硬要同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