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质拿起新奉的净茶，恍若无事发生，道：“若无事，你便先下去吧。”

许韵依可不依了，这几日来，九方质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冷淡了。

她壮胆上前，将银耳羹放下，亲自盛给九方质，动作间，故意露出被烫红的纤纤玉手。

然九方质却不理会，许韵依又轻轻抚上他握笔的手，垂泪欲泣。

“九方哥哥，你是在怪韵依当初不告而别吗？”

九方质的手有那么一瞬僵硬着，这也被时刻观察着他的许韵依看得清清楚楚。

许韵依心里这才满意了些，还有些许得意。

“九方哥哥，韵依当年是有难言之隐，不得不离开月乐宗。

九方哥哥，莫要怪韵依。”

说着，她便真哭起来。

许韵依原本就是个美人坯子，这一美人落泪，哭得梨花带雨，男人哪有不心软的，哄着捧着还来不及呢，哪还舍得再责怪半点。

九方质这也才软下态度，安慰道：“好了，本座没那么想，你何必多思。”

玄九这下倒听得真切了，面若冰霜，恨得咬牙切齿。

前世许韵依就是这样喊着主人，叫主人为她神魂颠倒，最后栽在这黑心婆手里，害得弟兄们惨死。

玄九攥紧拳头，全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待许韵依离去后，书房内传来主人的声音：“还不滚进来？”

玄九咯噔一下，心道完了。

他快速入内跪地请罪，抱拳道：“属下知错！”

“玄九，这是你第几次犯错了？”

九方质问道。

玄九发怵，主人喜怒不形于色，不动声色，这次只怕是不好过了。

“禀主人，第三次。”

“你很想死？”

“玄九与主人，生死相随。”

九方质抬眼看着玄九，并未说话。

他这个暗卫，近日来十分不规矩，总在他自以为的隐蔽之中偷偷窥视着自己，还常常做出些逾矩的行为，不得不罚。

但其实之前每次，他都罚过了不是么？还是如此不听话，只能说，罚得不够重，不够痛，才让这蠢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九方质瞳孔幽深如一潭黑水，隐藏着撕碎人的风暴，无情地像在看一个死物。

玄九在这长长的沉默之中，害怕了。

他害怕安静的主人，主人安静的时候不是无害的，而是正瞄准自己中意的猎物的猎手，仿佛下一秒随时就会暴起。

可在这暴起之前的寂静，更考验猎物的心理承受能力。

若玄九有尾巴，那他早就在主人长久的注视下恐惧得夹着尾巴瑟瑟发抖了。

玄九的所有反应都被九方质收在眼底，他反而笑了。

玄九怕他。

就在玄九以为主人要降下严厉的惩罚时，主人却开口：

“许姑娘初来乍到不甚熟悉，你去看顾着，一应尽求。”

主人的话很温柔，玄九一时错愕，这是主人的声音么？

主人叫他出去，主人没有惩罚他，怎么回事？

主人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