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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着自己的手腕,把左手伸在水龙头下面。
冰凉的水衝着虎口那块正在烧灼的地方,反而有种被冻伤的错觉。
张经理看到他我烫伤的手,连忙返回休息室找药箱。
「怎么搞的?」他问。
「热茶端撒了,没事的。
」
我倒吸着冷气,挤出软膏往左手涂抹,一丝一丝的刺痛,就像有细小的虫子在暗处蛰我。
我给客人重新泡了茶,路过周远洋坐的那桌:靠窗,空了的马克杯,桌子上扣着一本卡佛的短篇小说集,封面上是卡佛皱着眉头的黑白照片。
那是刚才我拿给他的。
回到吧台,我瞄着那个方向,周远洋此刻坐到了对面,和那个叫安霖的女孩在同一张沙发上。
安霖拿手背抹着脸,周远洋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低声对她说着什么。
我不想承认是看到安霖进来才这样慌张的。
那是2013年7月,高考过后的暑假,我开始在这个叫「白驹」的咖啡书店打工。
月工资很低,但还好售卡有提成。
肯招收短工的工作并不多,我就决定来试试,给自己多挣一些大学的生活费。
周远洋去驾校练车,他乘接驳车回到市区之后,偶尔会来我这里坐坐。
如果我上晚班,周远洋就一直坐到我下班。
我们一起骑车回家,偶尔也坐夜班公交。
在路上,我们聊看过的小说,还有小说里提到的乐队。
这一个月,他更是几乎每天都来,比之前来得更频繁了。
在店里,我们倒是很少讲话,他不言不语地坐在那个老位置上,点上一杯热美式。
他耳朵里塞着耳机,有时候翻开一本书,有时候只是望着窗外的路面发呆。
还有一次,我看他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我告诉他,「如果店里都是你这种只坐着不消费的人,那我是真的挣不到钱了。
」
「我消费了啊。
」他指着他早就空了的咖啡杯,他说,「喝太多,晚上会睡不着,麻烦服务员给我来一杯水。
」
他咧开嘴笑,说我穿着牛仔围裙,脑袋上绑着腰果花的头巾,看起来就像个屠夫。
我送上一个白眼,还是帮他续水,从书架上拿我喜欢的小说推荐他读。
不过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每天都来。
而安霖,我见过她几次。
刚转去新学校的时候,我们学校和安霖的学校有场足球友谊赛,安霖也来了。
她似乎是唯一一个穿着二高校服却支援一高的学生。
确切地说,她是在支援周远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