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一向古水无波的女子脸上竟透着隐约笑意，白文斌见她如此胸有成竹，心中开始慌了神。

但面上还是师者威严，他梗着脖子，颇为大义凛然道：“哼！

你休想挑拨老夫与陛下的关系！”

“关系？”

杳闻宁听了反而嗤笑道，“祭酒何苦如此挣扎？若闻宁真的能轻易调遣禁军的话早将着国子监翻个底朝天了，尤其是敬一亭。”

一听“敬一亭”

三个字，白文斌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你果然……”

杳闻宁道：“我不如何，只是祭酒大人恐怕是遭殃了。

秘密不好好藏着，反而杀几人威慑，这便是您想出保守秘密的方法？”

白祭酒缓缓低下头，沉默半晌，道：“这些话是陛下让你传达给我的么？”

“非也。”

杳闻宁道，“是你自己蠢，想将我做成棋子，却不掂量掂量你的手能不能承受我的重量？”

白文斌怎么说也是一代文坛大家，上京人多对他阿谀奉承，嫌少听到如此直接又尖酸的批判，白眉蹙起，道：“你是在说老夫不自量力？”

杳闻宁道：“怎么会？我还要感谢您，您若不向我出手，我又如何能轻易知晓您与秘密之间的关系呢？”

“你是想知道敬一亭的事，所以才来的国子监？”

白文斌冷哼道，“老夫是绝不会告诉你的。”

杳闻宁惋惜地摇摇头，道：“不不不，这件事算意外收获。

我呢，也不想从您的嘴里知道这些。

毕竟，陛下并不想让您就此西去。”

听到这话，白文斌暗自松了口气。

说话间又恢复了硬气，道：“陛下既然没有下旨，那你私自带着禁军将这院子围了，究竟是何意？”

杳闻宁：“其实也不是重要的事，只是祭酒是长辈，与国师魏子大人一样，效忠过高祖，文帝与当今圣上三位帝王，历经山河变迁，知道的事自然也比晚辈要多。”

这话中是十足十的称赞之意，听的白文斌腰杆子都硬了几分。

杳闻宁：“前些时日，晚辈读大合史，对其中一段颇为困惑，故而隆重前来，想向大人讨教。”

白文斌看着她，没有说话，双眼中是深深的不相信。

说着讨教，杳闻宁也没有等他询问，便自行开口道：“十六年前，再说的准确一点方便您回忆，也就是朝佑二年。”

接着杳闻宁在他面前踱起了步。

“正直古鲁与大合在北境的不可开交，当时林侯爷夫人，长女林蕴和也都还在世，常驻节黎与古鲁人抗衡，那一年，双方局势稍缓，因为大合送去了华韵郡主夏珆与古鲁和亲，起初双方洽谈良好，公主也已经送入古鲁王都。”

“就在大家以为节黎土地上的战火就此平息之时，却不知怎的，古鲁突然反悔开始奇袭向节黎城大肆发起进攻，城中休整的盛林军仓皇应对，却不知为何造成林侯一家四口有三人战死，盛林军死伤万人的结果。

后来还是年十二的林侯幼子林肖将带着残兵与城中百姓连夜后退十余里，方才保住一线生机。”

“彼时，祭酒年过四十，虽是文试状元，可寒门出生，为官二十年却还只是个翰林院小小的编撰，巧了，闻宁看的那本大合史上的这一段正是您参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