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向前走了几步，从昏暗的佛堂走到青天白日之下。

许明珠看清了他的一身装扮，真皮皮鞋，纯黑挺括西装，白色缎带折成花别在胸前，百达翡丽扣在冷白手腕，不声不显，但又不失奢华。

当年在春风中含笑而立的少年郎浑身上下不超过一百块钱，但是清爽干净，风采卓然。

江牧开了口，像以往的每一次回应，温柔和煦，话语周全体贴。

“明珠，胡乱揣测很伤人，我并没有那么想，你有些多疑，但我也有错，之前没能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他一笔带过所有事情，态度诚恳，但是从来不解决任何问题。

他此刻在这里认错，但是这些天一直在打压她的发展，在身份上，他依旧是贺采儿的男朋友。

许明珠第一次打断了别人的陈述。

“江牧，不要再把我当蠢人，我没心思跟你玩口头游戏，也不想跟你有塑料和平，与其假惺惺，你还不如坦坦荡荡跟我对立。”

江牧只是笑了笑，保持着温和从容的态度。

“我想你误会了，我依然把你当朋友，这些天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可以给你一个交代。”

许明珠没什么耐心，径直往门边走，没有什么停留的意思。

江牧喜欢粉饰太平，那她来做这个撕破脸的人。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你很虚伪，自大，□□，自私，满肚子坏水，丝毫不懂珍惜，我年少无知觉得你可怜，但是我现在醒了，只觉得你可憎。”

许明珠站在门边，斜着看了一眼庭院中风度翩翩的江牧，用词恭敬，但是说话刻意拔高了音调，讥讽味道十足。

“江总裁，如今你身家上亿，爱情圆满，风光无限，数不清的人追捧你，你不会还想说你痛苦难安过得不好吧？”

江牧站在雨里，嘴角的笑依然没有落下，没有半点被激怒的样子，只是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毕现。

“明珠，我确实有些对不住你，心怀愧疚，让它过去好吗？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回来。”

许明珠嗤笑一声，看也不看他，“所有的事情里，我是受害者，你是施暴者，你有什么资格说过去呢？”

“你坐拥一切高高在上，对我打压步步算计，享受了所有的利益，你凭什么说过去就过去。”

淋着雨，许明珠脑子愈发清明，想起许多当初刻意忽略的钝痛。

没能平衡所有人的关系是她性格不好，了解新领域而花长时间做策划案是她能力不足，要仪式感要话语权是她架子大。

所有事情，一定有她自身的问题。

“这个时候，江总裁浑然忘记了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吗？我是天真又缺乏能力的理想主义者，现实不是我的梦境不能由着我为所欲为，这是你当初亲口说的。”

江牧没有反驳，当下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当初我喝醉了，实在抱歉，酒后胡言。”

他人在道歉，但是仪态还端着，负手而立，矜贵不凡。

许明珠想了想，虽然江牧是公认的脾气好，亲和有礼，但是他好像真没有对谁放低过姿态。

即使当初身份悬殊，他还是一副清高傲骨，跟她拉进关系时摆出的姿态也是知心哥哥一样的指导建议者。

他给了所有人好说话没架子的印象，但是又跟所有人的相处里居于高位。

她当初脑子可能进了一黄河的水，把这样的人当做可怜小狗施予同情包容。

果然心疼男人是一辈子倒霉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