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逍再次出现，张思毅的不安稍稍消散，也加快了绘图的速度。

顾逍经过他时，还&ldo;特别关照&rdo;地停下来看他的屏幕。

张思毅很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画得正确与否，但他心想，至少自己还留在这里，这么好的表现应该是值得认可的吧？顾逍看他画了半分钟，没有一句点评，最后只道：&ldo;饿了可以先下楼买点东西吃，一会儿画完以1:50的比例局部放大，打印出来来办公室找我。

&rdo;张思毅：&ldo;……&rdo;呜呜，他并不想吃饭，他想赶紧画完交工走人！

又花了半个小时，张思毅总算赶在七点之前把图画好了。

他依言把图打印出来，欢欣雀跃地去找顾逍，想着现在下班打个车去找同学们也不算太晚。

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彼时顾逍正坐在电脑前浏览archdaily，他手边摆了杯热气腾腾的茶，见张思毅进来，低声说了句&ldo;坐&rdo;，从笔架上拿出比例尺和铅笔。

顾逍扫了一眼图纸，就像个准备批作业的老师。

&ldo;陆乔不是把资料发给你了，你没看这栋楼有多少人使用？&rdo;顾逍问。

张思毅傻乎乎地&ldo;啊&rdo;了一声，他只想着快点画，根本没去思考这栋楼多少人和厕所有什么关系。

顾逍用铅笔轻点着图纸，解释道：&ldo;按照《建筑设计规范》中的规定，男厕所小于100人按25人设1个蹲位，大于100人的，每增加50人增设1个蹲位，小便器的数量与蹲位相同；女厕所……&rdo;听着顾逍在慢条斯理地说着那些规范，张思毅一脸蒙逼，他对这些完全不了解啊！

&ldo;项目细节上明确写了这栋大楼的总人流量是2000，平均到每一层大约是120人左右，所以每层的蹲位统共加起来也不会超过6个，来看看你画的，男厕所8个蹲位，女厕所10个蹲位，加起来18个，&rdo;顾逍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讥讽道，&ldo;我想能画出这么多蹲位的设计师要么患有尿频，要么就是特别慷慨。

&rdo;张思毅：&ldo;……&rdo;（=皿=）&ldo;而且，&rdo;顾逍顿了顿，拿比例尺随手在图上一比，挑眉道，&ldo;洗手间内部隔间门500宽？你这是画给幼儿园小朋友的蹲位？&rdo;张思毅：&ldo;……&rdo;顾逍扫了一眼他画的楼梯，又问：&ldo;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学过正常楼梯大概多少高一个踏步？&rdo;张思毅忐忑地问：&ldo;150？&rdo;&ldo;家装楼梯的踏步高度在180-200之间，公共场所在130-160之间，&rdo;顾逍精确地说出具体范围，一边用铅笔在图上圈出了楼梯部分，反问，&ldo;32米的层高你画了28个台阶，每个踏步多高？&rdo;他也不等张思毅回答，直接从书架上拿了三本厚厚的书一叠，指着叠起来的高度说：&ldo;这么浅，你是想让人爬楼梯时不断跌跤？&rdo;张思毅想反驳，天正那个软件有自动楼梯插件，这是默认参数啊，他是被软件坑了！

tat&ldo;所以你根本没看陆乔发给你的概述文件对吗？&rdo;顾逍犀利道。

张思毅一瞬间无言以对‐‐是的，顾逍说得没错，他原本就一头雾水，又着急想画完，所以慌乱之下漏洞百出。

顾逍又指出了好几个问题，他的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平静地像是在说&ldo;今天的白菜多少钱&rdo;&ldo;猪肉多少钱&rdo;，但这些话的杀伤力对张思毅来说却堪比忍者的飞刀，发发命中，刀刀见血！

而且顾逍不像张思毅的前女友，数落人时带着极强的私人情绪，让人觉得不可理喻，顾逍的批评是那么得有逻辑有理据，简直无懈可击。

被一顿批下来，张思毅已体无完肤。

可张思毅心底又有一丝懊恼，为什么顾逍明明看出了那么多问题，半个小时前他回来时不提，非要等他画好了才慢慢挑，这是故意刁难吗？就在这时，顾逍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这次也不避嫌，直接当着张思毅的面接了。

张思毅总算能抽空松口气，他一边想着一会儿该怎么给同学们赔罪，一边默默地听顾逍讲电话。

&ldo;……抱歉，我还在公司。

&rdo;顾逍低声道，他的语气和刚刚批评张思毅时没什么两样，但却让人莫名听出一丝温柔。

张思毅偷偷揣测，这是谁打来的电话？难不成是学长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