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一阵心虚，他故作镇定地应付着说：“就聊天呗。”

许传不吃他这一套：“聊天？聊天能聊到我的表白史上面去？”

陈南见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说：“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再说了，我和他那是公平竞争。”

许传的脸色很差，陈南的语气也随之柔和了一些：“我那不是也帮你考验考验他嘛。”

“那是我的私事，剧团是剧团，我是我，你搞清楚。”

许传说完，打开门回屋子。

陈南听了这话，心中也窝着火，朝许传背影喊了一句：“我他妈在剧团累死累活图的是公是吗？”

屋门开着，里面的人也都听到了陈南的声音，他们撂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看着两个人正僵持着，脸色都很差。

许传也在气头上说：“你累死累活，我没给你涨工资吗？你要是不愿意干就滚。”

话说得严重了，张姨跑过来拉扯许传说：“你这是干嘛啊。”

陈南是最重面子的人，现在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许传说成这样，觉得十分下不来台。

他冷笑一下说：“行啊，滚就滚。”

说完，从院子的小门离开了。

屋内电视机里面的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场，许传看着陈南的背影，心中堵得慌，她僵硬地移开视线，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走吧，我们进屋。”

一个好好的除夕夜，许传不想因为她而闹得大家都吃不好，她尽可能表现得毫不在意，可屋子里的氛围却始终没有一点热闹的感觉。

往年的守岁环节也没有了，不少人以各种理由离开了剧院，原本想留在这里的张姨也因为家里的老人需要照顾匆忙离开了。

偌大的剧院里只剩下许传一个人，和不知悲欢离合、在过节时永远唱着喜庆歌曲的电视机。

锅里的水开了，等着水饺的到来。

一个人都没剩，许传省下了演戏的力气，她呆呆地盯着电视机，她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小，让自己的头脑放空，耳边是开水咕嘟咕嘟的声音。

这可能是她过得最差得一个春节。

那个老旧的时钟还挂在新刷的白墙上，指针一瘸一拐地走到十二点，电视里的“过年好”

夹杂着外面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许传终于把头埋进膝盖，将自己的哭声埋在了鞭炮声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外面鞭炮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这家放完那家放，许传哭得昏天黑地，完全没听到从屋外走进了一个人，开水的锅终于等来了饺子。

“对不起。”

许传感觉自己身边坐了一个人，她抬起头，看到易凯晨端着饭碗坐在她身边。

许传的眼睛红着，眼周还有没被蹭干净的泪水，易凯晨抬手擦去她眼边的泪水，满脸愧疚地说：“对不起。”

不安慰她的话，她已经哭完了。

可听到这样带着安慰语调的话，许传把脑袋又缩了回去，易凯晨看到她的肩膀在颤抖起伏。

他放下碗，小心翼翼地将许传圈在自己怀中，低头蹭了蹭她的头发，是带着樱花味道的香味。

他说：“许传，我为我十年前的行为道歉，也为我今天的事道歉。”

说完，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说：“对不起，真的，可以原谅我吗？”

心中的一个隐秘的结似乎被打开，那道所谓的伤疤顺着解开的线而愈合，许传仰头看着他说：“可以，但你再真诚一点行吗？”

说完，易凯晨笑着把许传从椅子上捞起来，许传跌进了一个让人安心的怀抱，她听得见他的心跳，他们之间再也不需要耳机来连接彼此的心。

骨头传导过来的声音和空气传导过来的声音很不一样，似乎更有质感、更加清晰，许传清楚地听到易凯晨说：“许传，我要补一句，好久不见。”

许传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他耳边是什么样的，她也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这个春节，似乎也不那么糟糕了。

易凯晨静静地坐在许传身边，许传哭过之后困得头脑有些发昏，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易凯晨，话题已经记不清了。

次日一早，许传收拾完了剩下的饺子，易凯晨早早启程返回了北京，剧团里的事情没了陈南，许传的工作量直接翻倍。

春节的第一天，算是剧团里比较火热的一天，上座率很高，许传失去了搭档，自然没有她上场的份儿，她的班次就让张姨顶了上去，她负责卖票、引座和端茶。

张姨的儿子也算尽心，省去了许传煮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