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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韵这个名字,第一次闯进他家的时候就给南宫行带来了无止境的恐慌。
他的母亲被教育的温柔懂礼貌,南宫行从来没有见过她生气。
哪怕和外公吵成那个样子母亲也从来不会说一句难听的话,哪怕为父亲承担那么多,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从来没有迁怒过父亲,一次都没有。
她还是那么爱他。
在家里相夫教子,经常修剪非常漂亮的花,日复一日等父亲回家来看,虽然父亲总是不回来。
但她还是一直等,脸上带着笑,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桌边的花枯萎干瘪,她也不失落,只是再换上新的继续等。
南宫行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桌上摆的是小雏菊。
因为花瓶被母亲自己砸碎了,所以他记得格外清楚。
那一天母亲就像变了一个人,又哭又闹,砸了花瓶摔了晚餐给父亲身上泼了红酒。
南宫行被赶进书房不准出来,但隔着门还是听到了他们在吵什么,有口红,有照片,还有钱韵这个人名。
等他可以出去的时候,父亲已经走了,母亲自己躲在房里哭,他在满地狼藉之中看到了被撕碎的照片,上面有个女人,可撕的太碎他看不清脸。
脚下还有一件扣子崩坏了的白衬衫,领口内侧上面的口红印记明显,是很艳俗的红色。
他去敲妈妈的门想安慰些什么,但妈妈没有开。
钱韵这个人,还未出面,她的名字就先烙进了南宫行心里,烫的心口嫩肉滋啦作响,就像水遇到了油。
后来,他们还是见面了,在妈妈的葬礼上。
母亲下葬那天,大雨。
南宫行穿着很得体的黑色小西装,撑着黑伞冷眼看着那个女人。
钱韵穿了黑色长裙把玲珑有致的身材发挥到了极致,嘴上是红的指甲也是,在一片悲戚之中她挎着父亲艳丽明媚的不像话。
霍司南吵吵嚷嚷和他打招呼,她指着那个女人大叫:“asa别难过了,你看,你的新妈妈比旧妈妈漂亮多了。”
南宫行松手,任由黑伞滑落,大雨滂沱,砸的脸颊生疼,南宫行拉过女孩白皙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不管霍司南如何尖叫都不松口,哪怕舌尖尝到了血的味道也无法松开。
他恨,恨到不知道这种情绪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
最后不知道是谁把他拉开了,南宫行啐了一口,将口里腥甜吐出来,然后看着钱韵咬牙切齿一句一顿道:“她不是我妈妈。”
葬礼过后没几天,这个女人就搬进了家里,直接占了父母卧房。
没多久,她就颐指气使要把上一个女主人的痕迹全部清除,南宫行不肯退让坚持把妈妈的东西都收进了储藏室,钥匙也由他亲自收着。
钱韵畏畏缩缩地答应了,甚至对他百般讨好,可南宫行看到她就烦。
她的口红她的指甲她的衣服、气味,哪怕是掉落在地的一根头发丝都让南宫行恶心到了极点。
这种恶心在那一天爆发了。
茸茸认主,也不喜欢钱韵,每一次见面都从喉咙里发声警告她,钱韵也就基本不招惹了。
只有那一次特别,钱韵用她染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按到茸茸头上,指甲剐蹭到茸茸耳朵下的软肉。
茸茸痛极咬了她,南宫行惊慌失措把狗抱回来,见钱韵也一声不吭他就放松了警惕。
直到晚上父亲回来怒气冲冲牵着茸茸要送它去狗肉馆,南宫行才知道,那个女人说他放狗咬她。
那一天,南宫行哭的非常厉害,抱着父亲追了一路苦苦的求。
“马上要升学了,你可以给我跳级,我能做到最好,钢琴……钢琴也可以,我会做到最好,你把狗还给我。”
但父亲没听,甚至发动了汽车。
南宫行张开双臂挡在车头前面,看着男人冷峻的脸拿出了最后的筹码:“你把茸茸还给我,从今天开始我叫她妈妈。”
“我们……母子和谐。”
听到这话,身后的女人才摇曳着红色裙摆过来,她搭上南宫行的肩望着车里的人柔声劝道:“阿先,算了。
孩子还小他懂什么,我看茸茸也挺可爱,留着吧。”
南宫行仓皇失措,跑过去拉开车门把狗抱在怀里,他拿手捂着茸茸的嘴:“别叫,乖,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