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唐看着眼前寂静的山门，夜色里，天幕沉沉垂下来，夏夜的风吹过陈旧的经幡，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细碎的呜咽飘散在风里，让人从灵魂深处颤栗。

古老的战场上悲哀的号角裹挟在长风里，旷野之上白骨皑皑，他脚下的土地染成了暗红色，正所谓塞上燕脂凝夜紫，但这夜紫用的是战士的鲜血。

少女的哀歌响在耳边，“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上古巫祝的祭祀响彻天地，万千英灵在少女的哀歌里飞向幽冥。

“国殇！

他重现了当年的战场！”

司徒不知单膝跪地，强劲的悲伤排山倒海而来，有几个精神力不强的已陷入浮屠营造的悲伤里。

国殇，世间诸多悲伤里最会使人死亡的一种，战士的陨落往往使人叹息，纵使强大的将军也不禁落泪。

风声里带来血的味道，霍骁回头看的时候，眼前被血雾模糊了，隐约间他看见纪唐扑了过来，下一秒，利刃和肉体摩擦的声音，他下意识接住了温热的身体，柔软的触感让他恍惚了一瞬，他听见有人喊了一声“糖糖！”

司徒不知扑过来，“糖糖，你疯了，你怎么”

霍骁眼前的血雾散去，他看见了怀里浑身是血的纪唐，“这是怎么”

霍骁手足无措，“我，纪唐，对不起我”

司徒不知打断了他的话“国殇只有生于暗渊的兽族的鲜血才可以破除，穷奇生来就克制国殇，万年前穷奇一族的族长也是如此，你不必愧疚，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归宿。”

他平稳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悲凉的氛围被血腥气打破，浮屠周围的黑色雾气消散开，“又是你，万年前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如今你还来坏我的好事！”

他暴怒，喝道。

情绪的波动破坏了他的御界，眼眸微微发红，“他快入魔了，小心”

“我穷奇一族生来就是要死去的，诸位，小心了”

霍骁怀里一空，纪唐似是不知疼痛一般，“她在燃烧心火，老言，帮我拦住她”

水生寒从后面跑过来，她化出蛇尾，缠在纪唐的腰间，言鼎从另一侧扑过来，他拦在纪唐身前，“定魂”

一个银色的网盖在纪唐身上，“万年前我救不了你，但是今天你不能死”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着血，但是眼里的坚定让人忽略了他的伤。

水生寒拖着她到一边疗伤，蓝色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身体，纪唐按住她的手，“你松开，我得救你，傻子，”

水生寒快急哭了，万年前就是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纪唐耗尽心血而亡，：（）山海记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