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孟玉心头就是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这眼睛怎么了？您放心，钱不是问题。”

老大夫摇着头：“不是钱的事，他这眼睛，只怕是治不太好了。”

顾墨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即便早已接受，但再次听到希望被打破，他心脏依旧如同被攥紧了地难受。

孟玉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您先给开着药吧，只是大夫，我也不是质疑您，只是我知道，这医术也有分内外妇儿的，有没有，看眼睛更厉害些的？”

老大夫也不生气，捏着胡子道：“东蜀郡极大，就是我，也不能拍着胸脯告诉你完全没有，但我也确实没有听说过哪一家看眼睛特别好的，不过倒是听说燕京里，圣医有好几位，还能替皇帝看病，各科的都有，只是燕京，距离东蜀郡实在太远了。”

他不想打击小姑娘和年轻人，但也不能随意撺掇人家上燕京去，路途那般遥远，中途万一碰到山匪，那不是害了人家吗？

孟玉看着坐在凳子上沉默寡言的顾墨，又想到了上辈子自己那调皮捣蛋的堂弟。

堂弟和她关系是极好的，性格也活泼开朗，但后来由于意外事故造成了眼睛失明，堂弟的性格就变得阴郁，不爱出门，也不爱和人交谈，成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叔叔家几经辗转联系了国内国外的专家，带着堂弟到处看病，也不知道有所好转没有。

如今再看到顾墨，孟玉仿佛就看到了堂弟。

她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安慰道：“没关系，你如今还年轻，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燕京，几十年，总能够治好你的眼睛的”

听到这话的顾墨浑身都震了震。

但很快，他便忍不住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他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随便两句话就能够糊弄住。

孟玉这样说，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做戏而已。

虽然老大夫说他对顾墨的眼睛没有把握，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孟玉还是抓了药，才带着人离开了医馆。

路上。

顾墨喝了糖水之后已然有了些许力气，不想要孟玉的搀扶了，他冷冷道：“我可以自己走。”

孟玉哪里敢放手，劝道：“这县城里人来人往的，你自己走，万一撞到人怎么办？”

她没松手，看到旁边卖包子的，抓着对方去买了两个包子，然后塞进了顾墨的怀中，像哄小孩似的，“吃包子，别闹脾气。”

顾墨握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又开始怀疑，这里头到底是放了针，还是毒药。

他就这样握着，也不敢吃，直到被孟玉拉上了牛车，后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吃？再不吃就冷了。”

她打量着对方，心道这也太瘦了，都快成皮包骨了，回去得好好养养。

然而这句话落在顾墨的耳朵中，不啻于一种冷冷的威胁。

顾墨心头微微一冷，想到了以往的经历，孟玉是个惯爱在别人面前做戏的，他若是在人前稍有违背，人后，她就会用另一种方法折磨他。

今天自己要是不吃这包子，对方肯定会借着这一茬，找个理由折磨他。

他双手颤抖着，捏着包子送到了唇边，恶狠狠地咬下一口，仿佛在咬着孟玉的血肉。

孟玉不知他心中所想，看他吃完了两个包子，这才满脸欣慰，“你这个年纪，就该多吃一点，才能长身体。”

顾墨沉默不语。

孟玉摸了摸鼻尖，也不太在意，反正她堂弟眼睛瞎了之后也不怎么爱搭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