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隽扯起嘴角算是回应，西鸾凑到他的面前：“还剩下多少修为？”

狄隽摇摇头。

西鸾抓起他的手掌，看了看尾指，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空无一物。

她笑道：“凡人与神仙是无法结合的。

现在的你已经不能与我双修了。”

她诘笑，“红线，已经没有了。”

狄隽仰望着她，隔了好久才想通她这话的意思，喉咙一梗：“回去后，我可以继续修炼。”

“你觉得一个凡人能够从鬼界活着回去么？你当你穿越去投胎呢。”

狄隽顿时觉得被对方握着的手十分烫人，他低下头，淡淡地道：“没事。

死了之后我还是可以转世，我再修炼，只要你还在凡间，我就可以找到你。”

西鸾嗤笑：“你以为我会等你千年？我历劫十七次，从来没有等过任何人。

哪怕对方是神，我也可以舍弃。

狄隽，你找的人不是我。

你找的只是过去娘子的影子。

每一凡人每一次投胎转世都会有不同的境遇，从而性情也不同。

你爱的那个女人是在特别的环境中养育的佳人。

你亲近她，爱慕她，都是在那个环境下才成的，离了环境，人已经不是那个人，魂魄经历轮回也早就不是原来的模样。

就算我曾经是你的娘子，那又如何？我投胎了，长大了，嫁人了，离开了，死去了。

或者我修炼了，成仙了，再历劫了，这时候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

你还活在你们是夫妻的朝代，而我早就穿梭千年不记得过去任何的情分。

你心心念念的不是我，而我也不爱着你。”

狄隽单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依然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一切等你到了鬼界十三层之后再说。”

手臂被他拉得绷直，西鸾还孩童似的故意甩动：“等下我们要渡雾海。

你已经没了法力，如何过去。”

狄隽直接咬开自己的手指，掏出一张黄纸来，顺手画了一道符，又召唤出拂尘，将符贴在其上，那东西张大几十分，尘须如密结的网，将两人兜在其中。

狄隽再画出几道符贴在内部，一支寻常的物事瞬间变成了道家法器，在这鬼界横行霸道的穿行起来。

他对着目瞪口呆的西鸾笑道：“道家有很多法术并不一定需要修为辅助，就可用的。”

他转头，望着尘须外浓厚得望不到对岸的黑雾，问：“当年，你是如何一个人闯到十二层的？”

“无欲无求，无贪无嗔无痴，简直就是一帆风顺。”

狄隽愣了愣：“那是什么时候？”

西鸾扒开一点白须，将手伸入黑雾之中，白皙的手腕似被不知名的巨怪咬住了般：“离开鬼界，登仙之前。”

“那你为何要下那个赌注？有什么原因么？如果只是想要谁陪着你来此，任何一位阎王都可以，却没有一个。

很蹊跷。”

西鸾笑：“蹊跷你还要跟着来。”

“我是为了你的赌注，我想要得到你一个承诺。”

西鸾道：“承诺难度越大，你要付出的东西越多。”

“我不怕。”

狄隽将她的手从黑雾中抽了出来。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雾气也是一种毒瘴，西鸾的整个手掌已经乌青，像是乌鸡的爪子。

她也不怕，随意一甩，那乌色蜕皮一般散去了，依然还是完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