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明当然知道其中程序，也知道面前这位连长有些摸不准自己的意思，再看看胡小满和湘湘灰头土脸的，吉普车屁股也被手榴弹炸了好大个窟窿：“我先跟你们去驻地，这两位是我的家眷，要一同去梳洗一下。”

军队驻地对普通人来说是军事禁区，但是对于长官的亲眷来说却不是了——任何时代都是有关系户这种东西存在的。

连长一个眼色，手下的小兵就去几乎报废的吉普车里把行李和粮食拿出来——运气甚好，车屁股有个窟窿，车子却没烧着，不然谁敢在车边闲扯，嫌车不爆炸自己命长吗！

连长留下一队人扫清现场，确认没有别的漏网之鱼，带着顾胡等一行人拖着一个仅剩的俘虏，另有小兵扛着米面和行李箱上了刚才开来的军车。

这可不是吉普，吉普那是长官用的车，拉着大兵的是敞篷的大卡，听着挺威风吧？

在现代，随便个什么车沾上了敞篷两个字，价格就得比同款的贵。

可是1938年12月底的敞篷大卡的滋味却没有那么好。

山路颠簸必须牢牢抓住铁杆，可是12月的气温已经很低了，伸手出来抓着铁杆，只一小会儿，手指就麻木的不像是自己的了，更别提北风呼呼的刮在脸上。

以上，是小满内心的哀嚎。

因为连长很有眼力劲儿地把副驾驶的位子让给了顾清明，自己做司机，顾清明倒是有意让给湘湘和小满，小满却因为刚才自己表现极其丢脸而逞能不去坐，于是最后顾清明和胡湘湘挤在副驾驶上，小满在车斗里第一次体会到冻手冻脚的快感。

一路上顾清明把情况向连长说了一遍，到了湘潭驻地之后连长继续周道地让大兵去给弄热水来。

四人擦洗的功夫，连长去把情况和上头报告了一遍，基本核实之后上头对顾清明提出褒奖——当然是口头的，顾清明隶属五十师，驻军岳麓山，来湘潭只是执行任务的，湘潭驻地的长官可没有权利褒奖他实际的东西。

天冷，大家就擦擦脸拍拍土灰，稍作休整。

小满再次向小穆确认是不是完全没伤到。

小满圆脸上的小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小满，没事儿，防弹衣是什么，就是防子弹的呗。”

顾清明却深知虽然穿着防弹背心，但是子弹的冲击力还是有的，小穆身上应该有青紫，运气不好也许会岔气之类的：“小穆，这次任务已经完成了，今天开始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你和湘湘他们一起回长沙吧。”

“长官，真不用，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小穆是爱岗敬业的好副官，虽然放假是很好的福利，但是想着长官都不放假自己却休息，太说不过去了。

顾清明表示这边自己也快处理完事情了，不出一两天交接了军粮就能回长沙，坚持让小穆先走，小穆没办法劝说动长官，便答应了。

顾清明来湘潭执行任务，本就是暂居湘潭驻地，和驻地领导打了个招呼，再借了一辆车准备把双胞胎送去渡口。

顾清明本想自己开车，还是刚才那个小连长连连说到：“长官，哪能让你来啊，来来来，我来。”

最后是小连长开车，小穆坐副驾驶，顾清明、胡湘湘、胡小满坐在后排。

湘湘一来觉得这个小连长人挺逗趣的，二来因为三个人坐后排，再放行李就有些拥挤了——大爷爷准备了几袋子的米面等等，实在是很占地方，哪怕吉普车空间大也禁不住东西分量足。

于是湘湘轻声和顾清明打了个商量，最后把部分米面留给这个小连长——哦？小满？胡家的男人一向是不知道家里的柴米油盐的，小满表示这些小事就让湘湘做主就是了。

小连长推辞不过，很不好意思地收下了，让自己手下扛了两袋回去：本想着对长官殷勤些也就是分内的，运气好可以结个善缘，毕竟这位长官不是自己驻地的，根本不是一个旅的。

没想到还拿了长官家眷的吃食，真是……汗颜。

小连长收下东西，开车后开始闲扯，夸道：“顾长官，您夫人真是太有急智了，就撒的那把胡椒面，那个鬼子到了审讯室还是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往下来！”

小穆接下话语：“可不是，我都闻出来了，那是正宗的湖南辣椒面吧？嘶——可惜了，拌面，烩面的时候撒上一点滋味别提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