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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班长给他的感觉,要没有成就感得多。
就好像两个正在讨论问题的男生,边走边言语,行色匆匆。
其中一个都没往地上看,就一脚踩死了正横穿马路的它。
他没有缓步、没有停顿、甚至没有知觉,依旧疾行着。
旁边一个眼尖些,顺口提了一句:“你刚才好像踩着条虫子。”
他没有回头,连挑眉也没有:“哦,是吗?”
这个问句只是搭话,并不期待回答。
于是,虫子死不瞑目。
幸好,初中没上满三年就中断了。
他被发到一个极偏远的地方劳动了十年。
回城后安顿进了工厂,那时年纪不小了,就将就了一个家世比容貌稍微好看些的女人。
然而,就在结婚的第二天,好像一下子全世界都知道了人家是“委屈下嫁”
,容不得他不交权。
后来儿子出生,他在家里的地位又降了一级。
换个角度想,也许没有降——以前是倒数第一,现在还是倒数第一。
孩子的姥爷在对他的没出息彻底绝望前,还为他做过一件事,帮他从堆满机器的车间活动到了刷着白墙的检验科。
谁也没想到,由于高等教育的长期断档,会拿试管的人材稀缺,逼得研究院要到民间来抽调至少摸过那些玻璃器皿的人。
那一批人不少,就连他这样的,也像只绵羊一样,混在羊群里被牧羊犬“呼噜呼噜”
地赶过去了。
这是他几十年来交到的唯一一次好运。
他被分到了一间小实验室,那窄憋的地方,就是现在研究所的前身——那时还是院里一个顶不起眼的小角落,远没有现在自立门户的潇洒。
改制后虽仍挂在研究院名下,却处断自由。
好在所长是个“小车不倒只管推”
的无为者,只要不捅出什么大娄子,他是想不起裁员的。
而凭他,也是捅不出什么大娄子的。
他也做过稍微核心些的工作,在最开始人最少的时候。
直到那次记错了数据,险些毁掉一个并不重要的实验,就被调去养老鼠了。
养老鼠可也挺麻烦,他总是想不起把孕期的母鼠拎出来单养,偶尔换水也懒些,又或者忘记关灯,结果就导致了吃仔——刚生下的仔鼠被它们的母亲当点心开了,也算自产自销。
他就这么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地养着老鼠,养到了研究所独立。
这一独立可不得了,好像突然就了不起了,隔三差五地曝出这样那样的新成果,在报纸电视上这个说完那个说。
按道理,这些伟大的创举中,应该也有自己一份功劳,可他,总像是站在地面看星星,只觉得遥远不真实。
他当然知道,这些成绩都是把他辛苦养大的老鼠扯断脊椎、钉在实验台上开膛破肚、剥皮拆骨才取得的,可他不心疼,一点也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