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地下密室。

待心腹朝臣们陆续离开后，魏驰转身朝角落里的席榻望去。

一人一狐，躺在席榻上睡得甚是恬静。

柒娘的脸埋在糯团儿毛茸茸的脖颈间，刚刚好遮掩了那张酷似蔺芙的脸。

魏驰披着松松垮垮的青色长袍，走到席榻前，在柒娘和糯团儿旁小心翼翼躺下。

尽管他动作放得极轻，可糯团儿机敏，还是睁眼瞧了下魏驰。

确认没有威胁后，它趴到柒娘的脖子上，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而白白的大尾巴扑闪了几下，恰好落在了魏驰的脸上，挡住了魏驰端详柒娘的视线。

魏驰抬手拨开，侧卧枕着手臂，一瞬不瞬地瞧着柒娘。

柒娘睡着时最像蔺芙。

不知是不是柒娘的出现，魏驰近些日子偶尔会梦到蔺芙。

梦到少时，他们在宫中一起跟着太傅读书习字的光景，还有一起偷偷跑出宫游玩的那些快乐。

沉浸在怨恨中多年，魏驰差点都快忘了，他和蔺芙还有那么一段让人心暖的好时光。

是以，偶尔午夜梦回，醒来时看到柒娘的这张脸，魏驰都会恍惚好半晌。

人心最是复杂难懂。

尽管魏驰已看清自己喜欢柒娘的心思，可每当夜深人静，多愁善感的情绪占据主导之时，魏驰还是不免会一次次质疑自己。

他对柒娘的感情真的是纯粹无杂质的吗？

这张酷似蔺芙的脸，是否有左右过他的情感？

而他对柒娘汹涌如潮的占有欲，无形之中，是否也来自对蔺芙的意难平？

毕竟，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当初引起他注意的就是这张酷似蔺芙的脸。

所以，无论魏驰如何否认蔺芙的影响，都会被柒娘这张酷似的脸所否决。

思来想去，答案至今无解。

而这些日子，柒娘又按照他所描述的，每天学着蔺芙的穿衣打扮来讨好他。

乍看时，魏驰心中百感交集，仿若当年的那个夭夭真的回来一样。

那时，魏驰便想，若是没有萧皇后，蔺芙是不是也已嫁给他当睿王妃了，晏王也不会送柒娘到身旁。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而柒娘之所以愿意扮成蔺芙讨好他，魏驰也心知肚明。

无非是认为，他会将对蔺芙的情感移架到她的身上，然后更加地依赖她、在意她，在喜欢中放松对她的警惕之心。

柒娘心中的那小算盘打的，他都听到声儿了。

作戏吗，闲来无事，陪柒娘玩玩也无妨。

毕竟柒娘这么有诚意，这么有心，明明自己不开心，却要哄他开心，辜负了美人的“心意”

岂不是可惜。

魏驰是不会告诉柒娘，他已经知晓一切，却仍看着她像猴儿一样在演戏。

啧，这么一想，他的柒娘还怪可怜的。

谁让她整天虚情假意地骗他，跟她的什么鬼表弟又不清不楚的。

但，想到眼前的人已经成为他的人，魏驰心里似有暖流淌过，感觉好像拥有了尘世三千一般。

他忍不住朝柒娘又挪了挪，与她额头贴着额头。

修长的手指隔空勾勒柒娘的五官，魏驰的神情有些落寞忧伤。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