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风横扫，碎雪漫卷，直扑入怀。

无人的大街上，柳明嫣脚步轻急。

她脑中不断闪现那日石洞里情景，祁烨浑身染血，眯着眸子，细声细气，与她致歉样子，整颗心跳动不安。

……他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柳明嫣赶到青镜桥边，举目四望，一片寂寥，只听得街角对面的茶铺外白练翻飞。

她紧接着攀上桥，抬手抹去眼睑边的融雪，扒着上面一块石墩，垫脚往下看去时，扁舟自横，扬起半段涟漪。

没来吗？

柳明嫣放下脚后跟，敛了神色，自鼻尖呼出小口白气，心间莫名空出半截，她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失望。

霎时间，寒风挟着雨雪刮过，似数万银针齐射而刺，根根入骨。

柳明嫣立时转念，抱紧自己，跺脚搓手，边走，边哈出几道热气驱寒，只几步便下桥，转了风口往相府走。

茶铺里，祁烨蓝底白衫，绑好外氅上的黑色系带，缓步踏出，深邃眼眸投向斜对面的青镜桥。

旁边的无恪紧随着配剑而出：“快三更天了，该来的早来了。

章太医白日里才交代过您，要少动，多休息。

您这样要再染上什么风寒……”

累得不还是他吗？

“多嘴。”

祁烨厉声打断，随即抽出藏在大氅底下一盏红莲灯，弯曲一排手指，护住那幽幽的小火，眉目深沉：“应该是叫琐事绊住脚了，总不至于说不来，就不来。”

可她明明都松口，答应了。

竟还和上辈

子一样，连个信都不报一句。

“……主子说的是。”

语毕，一阵急促的寒风使过，打断茶铺门板上的旗子，顺带着钻进祁烨的怀里，扑灭他好不容易聚成的火。

红莲灯灭了，黑压压的，奇丑。

无恪盯着那灯，仓皇捂嘴，这可不是他招来的。

“回去吧。”

莲灯一抛，斜落向无恪手里。

再看过去时，祁烨人已然没入风雪。

很快，正旦既至。

朱雀街上，箫鼓沸天，明灯错落。

两侧街巷银花盛放，绚烂夺目，一路绵延转至青镜河畔，其间欢声笑语流溢于千家万户。

相府正门阶前，一排人围立在一处，捂着耳朵，侧身倾听炮竹闹人的鸣声，噼里叭啦，翻腾一片。

“哇，”

柳明诚急奔而出，穿到前排位置，欣喜道，“好热闹！”

“嗯哼——”

他脚刚踏出去，后脑紧跟一声闷响，唬得他立马抽回来，端身立于旁侧。

待见着半边绛紫衣角入目，柳明诚遂上去，小心扶迎，轻唤道：“父亲……”

“真真是蠢材！”

柳毅携宋氏缓步走来，瞧见他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平时教训你多少次，要修身养性，端正仪态。

如今看来，到是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

柳明诚微瘪一张嘴，垂首，恭身站在旁边，紧绷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