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西直小院内，走廊两旁烛火随风摇荡，光线幽幽暗暗，投映在整片环境中，显得格外晦涩迷离。

房间里门窗紧闭，灯火蹿动。

袁照同抬手，请客落坐，展杯沏茶，问道：“先生大半夜不睡觉，来袁某这小院有何要事？”

“这个。”

韩墨白也不含糊，当即垂手，在他对面坐下，自袖间掏出一本账册。

他翻开其中一页，平铺按压开来，将其推过去，指尖滑动。

袁照同斜眼，偷瞥了一下，捏住杯沿，往嘴里送了半口热茶，稍稍暖和他有些发凉的胸腔，明知故问道：“怎么了吗？”

“这里有笔多出来的开销找不到门路。”

韩墨白将手指停在那页纸上，随机敲了两下，说道，“粗略估算已接近上千两了。”

“你来我庄上也有些时日了，有些规矩就算不说，也该是明白的。”

袁照同放下温润的瓷杯，抬眼看向他，语中带些漫不经心的意味，“我请先生入住田庄，是来理账的，不是来算账的。”

“可即便这样，小生至少也应有些知晓内情的权利吧……”

像是触碰到对方的防御火墙般，韩墨白突地顿了顿，收回压在账簿上的右手，转而替袁照同续了一杯热茶，送过去，微笑解释道，“如此，我才好便宜行事，尽力将这田庄上下的账簿都做得赏心悦目些。

您说，这是也不是？”

他故意改了自称，与袁照同拉近关系，期待对方能接下他

的示好，多多透露一些线索。

不过……算算时间，外面那些护卫偷摸排查了一天，这会也差不多该来人了。

屋内火光微晃两下，侧边桌上的白烛灯芯已烧断大半。

袁照同一直微眯着眼，仔细凝望着他，也不说话。

许久，等到韩墨白这边都快举麻时，他才终于肯向人恢复那一丝笑颜，准备伸手接下他递过来的茶杯。

“庄主！”

门外巴卢一声呼喊，急急刹住袁照同探过来的手。

他笑着向他点头，微微致歉，起身走到门边。

打开房门，见着人后，袁照同不自决侧目瞥了一眼韩墨白，对巴卢刻意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大伙忙了一天。”

巴卢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人还没找见……”

这边正说着，脑袋后面突然划过一声长鸣，自上而下，顺着夜风吹拂的方向，直往袁照同的心口冲。

一切发生得太快，袁照同此刻完全惊呆住了，脸色煞白。

等他回过神后，韩墨白已经在他面前倒下，一向素净不沾灰尘的布袍立时通红一片，自胸口逐渐晕染开来。

袁照同迅速抬手，接下韩墨白的身子，抬眸看向对面的房脊，对着闻讯赶来的护院吼道：“给我追！”

“……再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