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盛物的盘子瓦光锃亮，外头的小厮出工路过，接替着提水，往前铺洒，着力冲洗前廊的灰泥。

下人们踏着快板声，各自来回走动。

琴舒欲伸手撤桌，身未动，那盘子却已先行一步。

柳明嫣随之把目光投向虹姑，长脸，嘴薄，颧骨凸出，皱纹密布的眼角里闪着精明的光。

似是察觉到不妥，虹姑于是拿着盘子，对着她嘿嘿一笑，解释道：“手痒，站着不干活心慌。”

“还是我来吧，你不熟路。”

琴舒向她走去，正要接过，又被躲开。

“一回生二回熟。”

虹姑急忙矮着身子，堆笑讨好，“大小姐心善，肯收留我们，奴婢感激涕零。

以后这种粗活就不劳姑娘们费心了。”

琴舒皱眉不解，心说这人怎么回事，小姐还什么都没交代呢，她就急着摆谱，抢活干。

柳明嫣见状，笑了笑，问道：“小志此前住哪？”

“不远！

就在怡馨院北面后边的一间耳房里。”

虹姑立即回道。

听完这话，柳明嫣都不知道该说她是真讽刺还是假聪明。

怡馨院北面靠后就是家丁院，与辰园隔了一座前院正厅，跑过去都要一炷香的时间，实在算不上近。

“收拾一下，都搬到辰园来。”

人，她得放到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这边，柳明嫣的话刚落地，便又见着虹姑下跪磕头，喜不自胜。

这一切来得太快，柳明志在旁边听着，还没等得及回过神，虹姑就出了门，一

路小跑。

“这两个是我的贴身侍女，你以后有事都可以找她们。”

柳明嫣突然拉着他紧握的小手，逐一介绍道。

柳明志警惕地扫过去，最后落回到柳明嫣拉着他的手上，沉默不语。

有了这层关系，他以后的境遇应该就会好起来吧，至少不会再有人对他动辄打骂。

她牵着他跨出门，沐浴在阳光下，抬手掩住额角：“在阴暗的地方待久了，是会害怕亮光的。”

她低头，看了眼偏头避光的柳明志，垂了手，把他推到身前，蹲下去，细声说道：“我们都需要走出门，去适应这个明亮又灼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