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晃晃悠悠地往家走，临近家门口的时候，程氏扯了扯俞老三的胳膊，气弱道：“你说，要真让他们把水引下来，到时候里正不给咱水喝咋办？”

俞老三是半点力也不想出，让他去挖渠，哪里有躺着睡一觉舒坦。

他想也不想说道：“怕啥，等水真的引下来，我在那渠上凿一道口子，难不成里正还能真渴死咱。”

闻言，程氏瞬间来了底气，“说的是。”

两人走进院子，大房那边人已经出发，只留杏娘一个坐在屋檐下剥着冰粉籽。

出去半天，程氏热的出了一身汗，一进门就直奔灶棚，抓起瓢子舀了一瓢水就往肚子里灌。

俞老三用胳膊撞她，“给我留点。”

程氏渴得要命，一口下去都不带喘气的，喝完她把瓢子递给俞老三，探头瞅了瞅水缸，说道：“喝完赶紧去挑几担水回来。”

俞老三抹了抹嘴巴，“急啥，天这么热，等太阳落山了再去。”

说完，把瓢子一丢就进了屋。

程氏气得刚想开骂，这时堂屋传来叫唤声，“莺莺，给我点水喝。”

程氏单名一个莺字，这声莺莺叫的就是她。

这声音虚弱，跟之前中气十足的时候完全不能比。

程氏本来就火大，一听这声音火气噌得就冲了上来，“喝喝喝，水都断了，喝啥喝，喊你儿子给你挑水喝去。”

堂屋里，躺在木板上的俞老婆子哆嗦着干裂的嘴唇，想使力爬起来，结果半点用不上劲。

自打上回假病的事闹开后，程氏是彻底恨上了老婆子，五两银子霸占了不说，她认定老婆子必定还有私藏，威胁说要不拿出来，就不给东西吃。

老婆子拢共就这么五两银子，哪里还有别的，自然是拿不出来。

于是就被程氏从屋里扔了出去，连同床板跟铺盖，一块丢在了堂屋。

每天就给丁点儿吃食跟半碗水，吊着半条命。

要说俞老婆子先前肚子里还都是火气，想着拿出做婆婆的架势好好收拾收拾程氏，经过一段时间，老婆子肚子里的火全变成了苦水，每天都在懊悔。

她想喊，可喉咙干得冒烟，哪里出得了声。

程氏靠不住，自个儿儿子更靠不住，俞老婆子听着从屋里传出来的呼噜声，眼睛干涩得厉害，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说回开渠的事。

里正放下狠话，村民们哪敢不听，不到半个时辰，就陆陆续续在山脚下汇合了。

来的人还不少，除了壮劳力，还有不少妇人跟孩童，都想看看这渠咋开。

里正来回扫了几眼，很快就确认，除了俞老三，其他人都到齐了。

他哼了一声，抬了抬手示意大伙儿跟上。

白露走在里正边上，一边上山，一边交流着挖渠的路线，以及人力安排。

其实她之前就规划过，只不过她当初并不是为了村民用水而设想的，她有自己的打算。

白露指着沿路走过的路线，差不多六七步就是一丈，三丈就是二十来步，看着挺长一段距离，可要是分给十个人干，其实并不难办。

里正听得难以置信，“丫头，你这脑瓜子咋这么会转。”

白露自然不能说这是数学上最简单的算数，她笑着糊弄，“我就是瞎琢磨的。

叔，这山上草多石头也多，待会儿得先找几个人把路清一清，这样渠挖得也快，你觉着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