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见机，忙出声问道：“真人，我也供奉了三清祖师多年，却不能修成法力？”

这人是个年轻后辈，二十三四岁，身子清瘦，面容枯黄。

“咒文能否应验？”

“捉拿鬼魅时，也能应验一二。”

“符箓有法力吗？”

“驱邪镇宅符，都很灵验，左近乡民常来求取。”

“如此种种，都很灵验，可见你的供奉，祖师也能体察，或持韧不足，或者时机未到，还需坚持，呼吸吐纳不能停，供奉神像不可息。”

“三五年后，外感天地灵气，内察经脉运转，法力自生。”

“切记，不可心烦焦躁，否则定不得其门而入。”

如此言语，糊弄味道太过浓郁了些，无尘子是坚决不信的，其中或有修行功法含含糊糊的缘故，又或者是那人资质根骨太差，但绝不是如修远真人所说，参悟便能修得法力，只是其人心有忌讳，并未将之点明。

其后许多人都是问了修行问题，多是与功法有关，也有些询问降妖伏魔法门的，其多数解答都是修行的时辰不对，境界不够或者无有可堪依仗的宝物，也不算难，便是无尘子也问了一点自身缘何不能将法力如臂指使，却被告知是未修行到家，魂魄元神太弱，使得无尘子无有辩驳言语。

虽明知修远真人在敷衍应对，但那蛰龙睡功确实是堪堪入门，其后如何，无尘子委实不知，自然不能辩驳。

还有些人，贪心太过，也询问破境事情，修远真人只当做不曾听闻，含糊而过。

如此五百道人中一成相询，便是每人一盏茶，也需要足足六个时辰，不过此时却无需掐着天时问询，气氛和缓，反倒是比之前度化厉鬼等诸事轻缓了许多，然后又有个三五人询问了，看看入定境界不足的，或者少年躁动未能压下的，都有睡意缠绕，便也暂时散去，约定翌日午时再续说法之事。

无尘子也是第一次参与此等事项，兴致极高，虽无有修行法诀传下，但许多人的缺漏之处，无尘子将来或者也能遇到，便是不会遇到，也能隐约指明修行之道，明了前路前景如何繁华。

旁的不说，便是那本尘大师今日讲解了二十余人，尚且精神奕奕，至散离之时，无有困倦神态，便知那修行的好处——身不乏倦，神不困顿，健步如飞，寿数长久，或者还能长葆青春。

这其中许多坤道女尼，个个都是华发秀颜，便是明证。

扶风散人一大把年纪了，只是一头银发，也是明证。

一日复一日，如是又是三日，每日也有许多修行者问询，虽都不涉修行功法，但都与功法遗错漏之处缺相关。

这也算是绕着法子偷学功法了。

无尘子也记了许多缺头断尾之片段，不能修行，或可参考。

这四日时间，过得飞快。

前头两日时间，无尘子只是记笔记，便写了几十页，几个老道和和尚，解说疑惑越发快了，根本不给无尘子慢慢记录的时间，将其累个半死，反倒是不如一旁的伊明诚来得舒坦——有那相关之处，便听上一听，不然便是取了瓜果品尝，颇有聚会玩乐的欢喜。

旁的道人和尚，有那勤奋的，也稍稍记了一二自己有兴趣的，并不似无尘子这般一股脑记下，囫囵吞枣。

偶尔还在下边窃窃私语，说一下自己对发问之人修行错漏位置的见解。

都有所得。

待得休息时候，无尘子细细看了自己的笔记，也明白了那些高人偷懒的缘由——这笔记之上真的只是残篇断句，又不涉及功法秘籍，又不涉及神鬼秘闻，记下来反而可能乱了自己功法修行，还不如不记，至少不能一股脑全都记下了。

佛门修行，法门不同，有金刚法门的，需要锤炼肉身，有走功德顿悟法门的，以驱邪参禅为上。

道门法门也各不相通。

无尘子走的是炼气法门，将那吐纳法门差漏记下，已经足够了。

思绪通了，无尘子随手便将那笔记涂抹了一大半，只留了一二自己感兴趣的。

解惑耗费了四日时间，其后又是两日休息，再其后乃是修行者之间交换些用不着的宝物的交易会，或者叫修行者的非定时集市更为恰当，这消息也是那知客僧特意来唤无尘子时候，才告知的。

无尘子得知此消息时候，心中不乐，却是未能早早盘算自身缺了些用物，也不能早日绘制一些符箓用以交换。

银钱，也没全数带来。

若真个有好东西，自己是不是要错过了？

无尘子诸多手段中拔尖的，也就是那符箓了，至于蛰龙睡功，若非是万不得已，无尘子定然不会将这玩意交出去的。

这日已是下旬廿五日，伊明诚颇早便寻了无尘子所在客房，早早便将无尘子唤醒。

无尘子这两日都在绘制符箓，都是五雷符遁身符一类于修行者招惹了凶厉的鬼魅时候，也能稍做依仗的保命之物，盼其能够助其在这修士的集会之上换取些真正的降魔法器，如雷击木桃木剑，如受了香火的八卦镜，如受了法力祭炼的收鬼葫芦，如侵染了法力的拂尘。

这几样东西，无尘子手中也有几件样子货，糊弄糊弄外行还可以，但与扶风散人同行时候，不敢将这些样子货带上的，恐惹得几个高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