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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敬义走得很慢,因为李咏兰一直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他问,怎么傅宝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是绑架你知道吗。
李咏兰一方面顾左右而言他,一方面在往前推,可见她确实非常不希望孙子加害傅宝云,是在急急忙忙赶他走。
他们花了来时两倍的时间才回到车子面前。
一路上,赵敬义忘不掉傅宝云的神情。
在外等候的司机看见他们,扔掉烟,坐进驾驶座。
“奶奶,你坐前面吧。”
赵敬义把李咏兰安置在副驾驶座上,替她绑好安全带,关上门,然后走到司机一侧,对他说:“把阿婆送回去,开快点。”
“敬义?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赵敬义不回答,拍了拍车顶。
司机发动油门,迅速驶离。
“赵老板,”
保镖难掩兴奋,“有什么打算?”
“去把事办妥。”
赵敬义拔出手枪。
下部——盲目的夜空
傅宝云替父亲擦掉脸上的污渍,把纸巾扔掉,沉默地转过身,走到那把蓝色椅子跟前,捧起蒋蕾的骨灰盒,在椅子上坐下,把骨灰盒搁在并合的大腿上。
在傅长松眼中,这一切都进行得很缓慢,仿佛女儿身在银幕中,随着结尾字幕的隐现,走向远离观众的深处。
傅宝云对待骨灰盒之专注、温柔,完全抛下了曾经让傅长松感到怜爱的,属于小姑娘的战战兢兢,而更像正在给幼雏梳理羽毛的雌鸟。
傅长松从未见证女儿的成长,但他在此刻不合时宜地想,她真的长大了。
“妈妈肯定没告诉过你,”
傅宝云低着头说,“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她想和你离婚,然后嫁给别人。
她当时在纺织厂打工,对方是车间主任,前妻去世了,带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
男方当时肯定是以为亲事已经敲定了,到我们家吃饭,特别热情。
听妈妈说起不放心我的数学成绩,他说没关系,以后让他儿子给我补一补,说是参加过奥数比赛。
我当时没发作,第二天也没发作。
第三天晚上,妈妈说好了带我去男方家里吃饭。
她催我,我在房里不答话。
我知道她会进来,就用美工刀在手腕上划了两下,坐在床边等她。
她进门,吓坏了,赶紧拿来纱布在我手上缠了好几圈,哭着求我去医院。
我只是像木头人一样坐着,根本不理她。
其实我割得不深,血一会儿就不流了。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傅宝云抬头,眼中有泪。
“当时我很高兴,因为我得手了。
我对这个车间主任和他儿子都没什么特殊感觉,只是不想妈妈再婚。
这个想法和你无关,我不喜欢她想念你,我也不喜欢她再婚,你明白吗?现在想起来,我迟早都会割腕给她看的,只不过是那个车间主任,给了我一个非常恰当的理由。
过了一个星期,她就不去纺织厂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