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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一只腿浑似挂了千万钧的铁锁,死活抻不开,他后知后觉,竖着毛发向下去看,入目是玄黑的长袍,还有一张惨白如艳鬼的脸。
唬得他双髀颤颤,直接栽倒在地,口中哀嚎不断。
多亏摔得醒神了,他才有胆子细瞧。
伏在地上扣他脚踝的分明是个人!
玉面,珠唇,狐狸眼。
不是当今圣人又是哪位!
小内使大惊,急哄哄跪地,不住磕头请罪,磕完头,他晃过神来,起身要去寻贤尚。
萧偃却不让他走,拽着他的衣摆,反反复复张合唇瓣,既是圣听,小小的内使岂有违逆之理。
除了倾身照办,他无计奈何,但听郎子含糊又执拗的、用一把久未发声的破锣嗓发问。
“月、娘呢…月娘呢……”
内使面露难色,挝耳挠腮,他这种小人物,怎知其中隐秘内情,自是答不上来。
萧偃纵使昏了小半载,初初转醒,浑身使不起劲儿,脑子依旧转得清明。
他观人眼色,转口道:“皇后呢?”
此言一出,内使即刻就明白了,然他半个字不敢吭。
萧偃何等敏锐的人,顿觉出佹怪,霎时间,他耳中轰鸣不止,眼前天地倒旋,全身的气血回灌入脑,激得他扶着殿柱爬将起来,寸息不肯拖延,摸着边上的器具就要朝外闯。
万般险要的节骨眼,刘济从政事堂折回,他是太子旧友,关系渊远,近来庙堂无主,理政批奏之事,泰半靠他和贺韫之撑着。
两个人各执半壁,意见时分时合,斗得不可开交。
满朝文武里,他算是颇有节臣气概,毕竟不怵事,就如眼下,他衣袍落拓,发冠散乱,鬓角、胡须蓄得密密一层,毫无避忌的立在君王面前。
平平静静告诉对面人:“先后薨逝已有月余。”
极短极轻的一句话,未及落地,就压折了萧偃的脊梁,不过瞬息,他强撑着直起腰身,咬牙抽出青铜鉴上当作礼器的宝剑。
重器难免教人失衡,他卧床太久,筋骨失用,歪了歪身子,差点跌倒,仍是不肯屈让,支剑稳住身形。
踉跄间,他手掌直接揦过剑刃,硬生生剔开半边掌心,不为所动。
由此可见,虽是礼器,真要夺人性命,刘济作为文官必是蚍蜉撼树不可当。
萧偃扬手,友人的一缕发丝飘然落于剑锋,混着他自身的血液悬在一处,他竭力将声线压得低平,眼眶不受控的晕红,“这等逆上之言,朕权当不曾入耳。”
“让开。”
刘济施施然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萧偃不多话,毫不留情,举剑要刺,幸而贺韫之及时赶来,制住这场闹剧。
女郎擎着长鞭,掠走宝剑,径自道:“陛下觉得人言不足信,不如亲自去探。”
“七步枯白骨的参半入腹,陛下这样坚实的儿郎都大病多时,宋女郎怀着身孕,不说全数服下,稍稍沾唇,就能教她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