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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迢迢心中郁结,披好缭绫长衫,踱步到屏风后用熏笼烘发。
熏笼小巧,外罩竹笼隔热,内置铜造内胆,并不算轻便,且她长发厚密,岂是一时半会能烘干的,故尔常常要碧沼从旁协助。
她挑窗欲呼唤耳房的碧沼,忽听得一阵细微的响动,回眸只能平视少年玄色的衣襟,闻见他披星戴月携来的一身杏花香。
她定睛一看,心几乎要跳出喉管。
“贺偃!”
她疾呼他的大名,后又压低音调:“你怎么敢在这穿男裳?!
倘叫外人看见,我们都要浸猪笼……”
少年发笑:“大舜民风开放,何曾遵循过这样迂腐的陈规陋习?纵是叫人发现,至多要你嫁与我罢了。”
她冷眼看他,道:“我不嫁人。”
“为何不嫁?”
“我是家中独女,自然要坐产招婿。
你将衣裳换了再来见我,我有要事与你说。”
宋迢迢绕出屏风,坐在榻旁继续熏发。
空气凝滞少顷,屏风后传来窸窣的衣物摩擦声。
宋迢迢不忿道:“去盥室换!”
话落,少年已然穿着间裙现身于她的视线,今岁大舜流行石榴裙,孟汀洲开春才替各房裁了新衣,是以萧偃也按例得了一件。
素绢里衬,裙面染红,上印交缠葡萄藤与石榴花组合纹样,将略显昏暗的内室映得格外明晃,更凸显出少年的冶丽。
修眉凤目,恍若玉人。
宋迢迢忽然想,若燕奴是真正的女儿身,该有多好。
或许只有这样,一切才是最合宜的。
她的眸光温软几分,不禁轻声道:“我替你挽发罢,这样松着发髻,不合规矩。”
萧偃摇头,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道:“你头发这样湿濡,拖久了容易发头风的。”
他走过来,揽起她的发丝,用熏笼细细拂过每一个角落,室内漫起幽淡的辛夷花香。
他的动作很熟练,概因他身份尚未败露前,惯常做这份活计。
宋迢迢沉默一会儿,低低问:“你是不是知道何庆的事了?”
萧偃颔首,发觉她看不见,又道:“我的人走水陆驿,比你们府里的消息要快些。
今早得了信,我就遣人快马回扬州了,你莫怕,何家不过是个长史,自有我料理……”
不过是个长史。
宋迢迢不知作何感想,但也明白,此事与他本不相干,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归是他帮扶了自己一把,现下还要分神去善后,已算仁至义尽。
思及此处,她勉力扬起一点笑意,态度真挚:“多谢。”
“此事无须燕奴再劳心了,我手下还有些人脉。
先前,我问你何时离开,你总说伤好再走,如今你都能夜行杜府,飞檐走壁了,想来已经大好。”
少年梳发的手顿住,他的手心雌伏着女郎延绵的青丝,冰凉,柔软,就像她的目光和心肠。
她的嗓音柔柔的,柳絮一般,“你的抱负并不在此,便不会在此栖身。”
少女执起铰子,剪下琉璃盏中摇晃的灯花,烛火霎时涨高,她抬头,回望萧偃,面容恰似含苞白梨,烛光将她朦胧成日久年深的画卷,拓进他的脑海。
她笑:“天高海阔,任君翱翔。”
“有缘再会了,阿偃。”
萧偃离开那日,海棠未雨,梨花先雪,正是三月初三上巳节。
他混在杜府前往施水的队列中,扮做粗使小厮,头戴面衣,缀在马车外。
倘使有人探问,宋迢迢便说,他是近日从扬州城追来递信的,因自幼面上生麻点,不招人待见,这才罩上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