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班三十个人，至少二十个人最终没有继续做演员。

“你还记得黄祥吗？”

唐栎突然说，“就个头不高，两颗虎牙的，刘老师总说他长相机灵，适合演聪明人。”

“记得。”

方恒心说，“毕业再久，一个班的同学总还是有印象的。”

“我这回进组的时候看见他了，他之前不是有段时间没演戏，回老家做生意了吗？最近好像又回来了，但一直接不着戏，现在好像在横店带特约。”

唐栎提起来这事就直叹气，“手里带着十几个特约演员，每天帮这些小演员接戏、走款，中间赚点。”

“他没上前跟我打招呼，我也不好意思去跟他说话，总之就是……”

唐栎直摇头，“尴尬。”

“……重新疏通疏通关系，总有戏演的，演好了，自然能有成果。”

方恒最近也被传染了一些乐天派精神，“虽然人家现在不如你，但也有三十次机会呢，保不准他运气比你好，先青史留名了。”

唐栎上下打量他，“噫……”

他知道方恒性格上有了些微的变化，也知道这变化的原因，因而格外受不了，“成天跟年轻人厮混在一起就是不一样，一股子烫人的朝气。”

方恒还没反驳，就被人架了胳膊。

“你们两，窝在角落里说什么呢？”

02籍的师哥过来抓人，一把将两个人拎起来，“难得有机会聚一聚，就知道在这傻坐。

走走走，跟师哥敬酒去。”

师哥是目前还活跃在影视圈的中流砥柱，跟方恒时常有项目对上，不能不给面子，两个人立刻就端着杯子站起来了。

方恒识趣，自己把杯子里的可乐换成了白酒。

唐栎偷偷冲他嘀咕，“你行不行？”

他印象里，方恒酒量可差可差了。

方恒倒没这种自觉，“见机行事吧。”

两个人被领到了校领导的桌前，方恒一抬头，正对面站的就是陆起哲。

隔着一个桌子，方恒站在表演系主任这，陆起哲则站在播音系主任的后面。

毕业的时候，两个人还是站在一块的，不止毕业，前几年他们两还一起回过一次校，给配音班的学弟们做指导。

人生可真有意思。

他以前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跟陆起哲这么形同陌路，短短一步之遥的距离，再也跨不过去了。

隔着人群，陆起哲看他的眼神里暗含着担忧，这意思是：少喝点。

胃不好、酒量差的人，少喝点。

方恒举着杯子对他遥遥一笑，权当意会了，然后便不再看他。

手机收到了一条新信息，牧阳给他发来了一张图片，是一轮漂亮的月亮。

月亮下的街景和建筑他都很熟悉，学校这一片，几乎没有他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