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雪的手很大，他的一只手就能轻易握住林知乐的腰，再往上擦过肋骨在皮肉伤凸起的痕迹，一寸一寸，检查这个柔弱人类的身体状况。

皮肤没有破损，骨头也没有裂痕，就是有点太瘦了。

腰太细，骨头还有些硌手。

伟大的邪神心底升起不满的情绪，被献祭给他的人类新娘明显营养不良，小人类的家人和未婚夫平时对待他肯定不好，说不定还会虐待他。

太可怜了，怎么会这么可怜呢？

沈万雪的脑海里浮出一幅幅画面：瘦削的人类新娘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端着家人的衣服到河边清洗，白皙的双手因为冰冷的河水而冻得发红。

到了午饭的时候，他的人类新娘只能拿着一个冷硬的没有营养的馒头，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就着冷水咽下去，而他的家人则在一旁大鱼大肉。

到了成年以后，小家伙因为长得漂亮被家里人卖给了有钱的人类。

有钱的人类肯定是个花言巧语的丑东西，小家伙以前过得太惨了，以至于丑东西只是给了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关心和温暖，一顿饱饭，一个温暖的房间，小家伙就感动得爱上了丑东西。

不不不，那怎么能是爱呢？

只是感动罢了。

小家伙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分不清感动和喜欢很正常。

自己脑补了一大堆，沈万雪现在看着林知乐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爱怜。

全然不知道沈万雪这会儿已经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可怜又柔弱的漂亮人类。

感受到沈万雪的双手握着自己的腰，又抚过自己的肋骨，最后抱住了他的胸膛，林知乐心底的委屈越来越浓烈，像烧开的沸水咕噜咕噜地冒着一个个委屈的泡泡。

他想到自己以前傻乎乎地被沈万雪吃豆腐不自知，还一心想着自己不能越界冒昧了沈万雪。

那时候的沈万雪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他又笨又好骗？

明明知道他从一个beta变成了一个oga，却一直瞒着不告诉他，说什么他中毒了要替他解毒，结果是趁着他发情期的时候占他便宜。

过往的甜蜜回忆含在嘴里化开了，却发现里面裹着一层剧毒。

他明明那么信任沈万雪，那么……那么喜欢……

巨大的委屈在胸腔里炸开，鼻腔酸涩，眼眶湿热，绯红的下嘴唇被牙齿紧紧地咬着，林知乐用力闭着眼睛，委屈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咸涩湿润的水痕。

“怎么哭了？”

沈万雪被吓了一跳，他匆匆忙忙地将双手从林知乐的衣服里缩回来。

这个人类新娘是被献祭给他的，按理说他有足够的权利来处置这个人类新娘。

‘

可是这个小家伙哭起来实在太可怜了。

哭得沈万雪的心脏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我不碰你，你不要哭了。”

沈万雪起身坐到一旁，他探出上半身偷偷去看林知乐。

林知乐闭着眼睛，紧咬着嘴唇不哭出声来，大概是憋得厉害，身体都在一抽一抽地发抖。

沈万雪眉头紧皱：“不高兴可以哭出声来，憋着对身体不好。”

他可怜的人类新娘，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受到了委屈也不敢哭出声来，不但没有人心疼，反而还会骂他的人类新娘哭哭啼啼的不像个男孩子。

“我没有哭，这是……这是生理盐水！”

林知乐哽咽了一声，他抬起手背用力抹了抹眼睛。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以前在学校被周桥他们堵在厕所泼脏水的时候没有哭过，放假打工早出晚归累得不行的时候没有哭过，偏偏这个时候流眼泪。

林知乐干脆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躲在被子里胡乱擦拭脸上的眼泪，又做了几个深呼吸，确保自己不会再掉眼泪珠子，这才掀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