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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像是被掐断了脖子的鸡一般呆站在原地。
除了当年先皇后死的时候以外,他从未见陛下哭过。
陛下初初登基的时候日子很苦,先皇从头到尾都把持着朝政,一直到闭眼的时候才“被迫”
把权力交出来。
他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从前不喜欢陛下,后来也还是不喜欢,把皇位传给陛下,也只是因为形势所迫,且陛下是当时最合适的人。
后来陛下登基,先皇后却死了,那几年,怎么说?
梁安一度觉得薛准会跟着一块儿死。
可他不能死啊,先皇晚期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而太子才不过一岁。
不能死,就只能麻木地活着,可活着,本就很艰难。
唉。
梁安说不出话了。
他背过身,不再看薛准,木木地站着。
雨仍旧在下,仿佛老天憋了多年的伤心终于随着化作了这场雨,要在天地之间倾倒个干净。
薛准仍旧是那个姿势,按理说他该心情复杂,甚至回想过去,可他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装不下,只是一味疼,一抽一抽地疼。
可他也没有伸手去捂自己的胸口,只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藏起了自己的孱弱和痛苦。
只是他太痛了,那种痛苦从他的身体里满溢出来,怎么也捂不住,最终他只能任由这份痛苦包裹着自己,然后沉甸甸地把他压成了一个佝偻着的躯体。
他闭着眼,一边流泪,一边听外面下雨的声音。
姜肆也在听。
今天的雨很大,她抱着膝盖坐了半晌,雨裹挟着湿气,将她的裙角打湿了半边,透着涩涩的冷意。
可姜肆一点也不冷,她身上还披着薛准的斗篷,毛绒绒的触感,将寒冷隔绝在外。
一如曾经的薛准。
他是个很体贴的男人,总能贴心地记住她所有的忌讳与欢喜,从不需要她主动说出口,他就能提前预知一般替她做到。
以前姜肆觉得是薛准善于收拢人心,时间长了,她也懒得深究,人一过得舒坦,便连什么都懒怠去想、去记得,所以她错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