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忽然涌来几人，站在空旷的草坪上演奏乐曲，像流浪的吉普赛人载歌载舞，肆意欢畅。

唐辛夷身穿改良过的嫩黄色蜜绒无袖旗袍，外披同色细绒线衫，衬得脸庞愈发细腻，帐篷里空调开得挺低，这样刚好，除了高开的裙侧被某人不怀好意地撩开，美食音乐，爱人朋友，奇妙的亦乎仲夏夜之梦。

苏红凛吃完盘里的菜肴，用手帕擦擦嘴，借着宽大餐巾的掩护靠近唐辛夷，把情调轻轻吹进她的耳朵，无人在意她们的小动作，两人毛孔里渗出的甜蜜更是让人无法直视，谁看一眼都会羞红了脸。

微凉的手曾握过冰冻的酒杯，指间甚至还有梅子甜美的湿润水汽，滑溜溜的像蜗牛一样，从膝盖一直摸到大腿，她头上剪了发新烫了造型，乌蓬蓬像炸开的烟花，眉毛也修得极称脸型，嘴巴更是亮汪汪红彤彤。

有人谈到实习方面的话题，惠君问苏红凛当初是不是学校负责分配实习。

苏红凛左手摸着那软糯冰凉的肌肤，镇定自若地回答：“我毕业后做过很多工作，也是近几年才重新开始设计…做过夜班收银…普通文员…互联网竞价排名…摄影助理…最落魄的时候工资……换算成人民币不到一千……每天领救济粮，和流浪汉抢天桥底下最干净的位置……”

“我的父母并不怎么在意我……也就确保真的不会饿死而已……违法犯罪的事也不是没做过……”

“咦？！”

“诶诶诶？！”

“真的假的？那你被抓过吗？坐过牢吗？”

唐辛夷端过果酒一饮而尽，来掩饰自己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对于苏红凛的回答并不怎么担忧，那只是她的过去而已，并且总有种直觉，她一定又在开玩笑，就是喜欢逗弄年轻人，左右他们的情绪，包括自己的。

果不其然，苏红凛一本正经地点点她的腿根：“在天桥下卖porn，还卖盗版成人漫画，被治安队追了五条街，后来肯定是跑着跑着脸盲了，觉得黄种人都长一样，我停在那里休息，他们直接越过我……后来因为长得好看又是亚裔，被人骗去夜总会跳脱衣舞，结果被警察带去问话，说我是非法移民，好啦，那时候才觉得我的毕业证书有用……”

众人松了口气，原来都是小打小闹地在违法边缘试探。

“小时候在光州待过几年，开始学防身术，回澳洲后也一直在网上自学……后来为了赚钱，打过地下比赛……不是很厉害，老是输，还断了肋骨……再后来，就真的出卖色相，做catfight……”

刚开始大家还在笑，后来慢慢被她的故事吸引，都严肃脸认真听着，唐辛夷没想到她对于过去如此坦率，听她滔滔不绝的讲述，一晚上都不够，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是怎么回事……

楚晚晚忍不住举手发问：“我英文不好，catfight是什么意思，不是单纯的小猫打架吧？”

老司机宋重阳悄悄拉她手腕，小声在她耳边解释：“我在在网上看catfight，就是两个女的穿的很暴露打架……”

苏红凛扭头看着唐辛夷，她皱眉的样子是真在担忧，像是跨过时光重看当年比赛的自己，可惜早几年并没有这么可爱的女生会关心自己，女人不管在什么年纪，还是喜欢清清白白的人。

“女子格斗，不过我们比不了正经上得了台面的，穿着比基尼在泥地里打滚互殴，偶尔还会按要求加入色情元素……打架的时候，那些外国女人全靠蛮力，我的格斗技术也总算有发挥锻炼的空间，厉害的时候，连续七天，每晚轮四场，只睡得到两三个小时，那一个月，赚了……很多很多很多钱，买了我人生中第一辆车，whitetang，以后再也不用睡大街了……”

“剩下的钱……都捐给了福利院，才觉得，我的人生有了新的开始。”

惠君男朋友彭湃也是富二代，但是和苏红凛正相反，最不缺的就是钱，却觉得此时空虚的不得了，泡吧夜蒲打游戏，都是什么破日子啊，“你……过的可真有意思……刺激刺激……”

苏红凛笑笑，敬他一杯纯净水：“等你真的睡大街，就知道人生有多刺激了…真的，好好珍惜现在，迷茫的人不可怕，坚持梦想的才是……”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埋头狂吃的邻宿二人组终于出声，她们甚至一开口就脸红，不好意思看着苏红凛的眼睛。

苏红凛仰起下巴，骄傲的说：“赚大钱。”

快节奏的吉他声响起，草坪上的乐队演唱起edsheeran的大热歌曲《galwaygirl》，别出心裁地让小提琴手，一八加的肌肉硬汉戴上假发，套上短裙装作戈尔韦女孩，主唱更是深情地追着他唱歌，众人完全被吸引，大笑着看他们追逐打闹。

苏红凛还是那副笑脸，整个身子微醺靠在扶手上，右手拿着叉子，按着碟子里的青豆滚过来拨过去，左边肩膀倚在唐辛夷右手臂上，左手两指已经从旗袍深处进入了她的内裤，慢慢挠着唐辛夷的耻骨。

唐辛夷默默观察一圈众人，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用手遮住，低的只能两人听见的气音：“我好难过……你难过吗？”

明明父母健在，家庭富裕，为何要受那些磨炼，难道就因为自己的出生不被期待，因为自己喜欢女人而更让母亲失望了吗？

像月球上宇航服里的呼吸声，又像长满青苔的旧工厂里的蒸汽声，听着觉得孤独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