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却似是同意了我所说。

许久，终于是抬起头来，将手自我面颊抚下。

那一刻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带着无限温柔轻轻划过我的脸。

我想我要是伸手或许能捉紧了她，可是我没有。

就这样，我看着面前的她一点点变得依稀，然后终于与晨光融为一色。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娑罗树叶轻轻落在我面上。

飞锡庵的晨钟响起来了，我站在那里静静听完了钟声，然后毅然转身，走向山下的万丈红尘。

——原文见清代纪昀《阅微草堂笔记》。

后记

《同归》讲述了无常中的永恒，可《飞锡庵夜话》却在诉说永恒中的无常。

生命最无常。

人是凄风冷雨中摇曳的烛火，任凭你烧得怎样热怎样亮，也许下一秒就要被雨浇熄。

爱情最无常。

至死不渝是故事、是传奇，但现实最多见的却是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人生最无常。

一生不过如此，不过如彼。

即使可以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对着一成不变的人，但总有些东西会在不知不觉中消磨，到最后都不知道它到哪去了。

甚至连死亡都无常。

谁说死亡是永恒、是归属？若人死而有知，所知所见又如何永恒？若人死而无知，那一具皮囊，也难免渐渐败坏、腐烂，而最终化为尘土。

所以在一片无常中，贪恋玉娘的主角执着地想要抓住什么，最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归于红尘。

所以在一片无常中，佛说一切只是有如梦幻泡影般的存在。

但这并不意味着无为，并不意味着颓废，它只是想告诉我们，过往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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