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例:UC浏览器、QQ浏览器)
EE小说手机版网址 m.eexs.cc
姜涟被问的发怔,她不知所说的祸乱朝政,只知道她当初生死攸关之际,是他施以援手,跪求先帝留她一命;又是他说她父亲经受无妄之灾,问她要不要报仇,她点了点头,于是那杯送走先帝的毒酒由她亲手奉上。
且不说事实究竟如何,就算真如她弟弟所说,那她也是最没有资格评判他的人,她在他的权势庇护下苟且偷生,又如何能转头指责他的权势不当不正?
他们都有自己的道理,她没有说话的余地,稍往外撤了撤步子,长呼一口气又道:“要如何选择都看你自己,只是你自己要想好,别愧对你清州的父亲母亲,也别叫自己悔恨。”
她没法子决定他的选择,对他的劝告到此为止,最后又不忘警示:“阿姐只能救你这一回,往后如何,且看你自己吧,小时渝。”
她像幼时那样唤他,抿起唇最后冲他笑笑,转头便往外走。
到底是中途分离十几年,对他除了愧疚还有陌生,那份骨肉亲情被冲淡,隔着太多东西,不能像寻常家中亲人般直言不讳,说起来,他没有什么错处,只是她现下处境太过为难。
柳时渝眼见她渐行渐远,知道姐弟刚刚重逢,往后便又是没有期限的分离,他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就这样吧,救他一命已经足够奋力,不能再叫她为难。
皇帝候在檐下,碎琼乱玉落得满身,他未披大氅,在大雪中愈发显得单薄,瞧见她出来也未多问,等她走到他跟前才一同往外走。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倒是她忍不住率先开口:“皇上不问问我同他说了什么吗?”
他抬手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反问:“为什么要问?”
她不知如何回应,靠后倚在车壁上,现在她太需要倾诉,能够完全不顾及对面的人是皇帝,支手撑在下颌处,絮絮道:“他与我想象中不大一样,原以为养在擅长商事的舅舅家,他多少会更机灵些,没想到这样直率,他有自己的渴求,可以什么都不顾,虽是意气用事,但有自己想要的,总归是好的。”
她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完全没有逻辑,皇帝静静听着,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充满计谋的心里还留有一方净土,可以听她说这些琐事。
若说幼时的情意是他对她情感的开始,那这几日的相处,便是无数累积,如今心绪如潮涌,只等着寻到宣泄的缺口。
他格外认真地听她说完,才提起前几日同她说过的事情,“这是你进宫的明日就要被押到京城,顿时成算在心,略一思索后说道:“明日前半晌叫梁进接你到我宫中来,自有一出好戏等着你。”
前些日子裴瞬求到他跟前要人,点明了要亲自处置魏作章,不用多想,也明白其中缘由,不过是为了林同裳,他要叫姜涟亲自瞧瞧,裴瞬能为林同裳做到哪一步。
姜涟对他的好戏完全没有头绪,再回头望一眼破败的院落,原本等他救下她弟弟,凭着两人一个在皇宫,另一个在王府后宅的境况,彼此不再会有交集,可她弟弟转而想要投向他,他又处处关切她,反而叫他们之间的联系愈发紧密。
脑中走马观花般过一遍自他们重逢到现在,后知后觉似有无形的线,拉扯着他们渐渐走近,长久以往下去,他们能有什么样的结果?
她自知两人天悬地隔,甚至未敢产生过别样的心思,更不必提确认他的情意,她微微挪动身子,斟酌着语句,“若不是皇上,我弟弟捡不回这条命来,对您的恩情,只愿结草衔环、犬马相报,只等着您开口。
等回到宫中,不敢再惊扰您,最后说一句逾越的话,望皇上不要怪罪,您已今时不同往日,既有今日成就,实该遥望将来之路,而不能对从前那些小事念念不忘。”
她劝慰的话落在皇帝耳中,是在尽力同他撇清关系,饶是再对她没有脾性的人,这会儿也不由气恼。
他自诩要对她循循善诱,却不知自己才是人家的猎物,她把他当做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工具,需要他的时候对他用心思,捧着假玉镯,眼中含泪地来求他,现下不需要他了,便要立即将他推开,哪怕是对待奴才也没有这样的。
百般不甘涌上心头,只想掏出她那颗心问问如何能如此绝情,他极力压制着,佯装率真地摆出满脸的无辜,自嘲道:“倒是我多事了,不过是不忍见你回王府受欺负,到你那儿,反倒成了别有用心了,还说什么要报答,恐怕只盼着彼此再也不要见面吧。”
他倒打一耙,闹得姜涟脸红,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解释,最后只吐出一句:“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不管有没有吧,戏台子已经搭好,要不要来,且看你自己抉择。”
皇帝背过面去,彻底与她拉开距离。
这是彻底将她架了起来,实在是不去不可了,姜涟暗暗喟叹,又去瞧他的脸色,眼见已有愠色,从前在王府看到裴瞬动怒的恐惧再次萌生,她刻意露出些讨好的笑,顺从地回应:“皇上既说了,那我自然要去的。”
皇帝回过头来,觉得五味杂陈,他的埋怨被全然掩过,只剩下疼惜,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温声道:“你同我,不必这样的。”
在这一刻,对裴瞬的恨意陡然到了顶端,他明明得到她,却未能珍惜她,还将她磋磨成这般模样。
话中深意直抵姜涟心底,她缄默着,有种别样的委屈,是从没有过的。
自前几日同皇帝起过争端,这是裴瞬一事,显然是在主动示好,他乐意为此周全。
他直奔兴和殿,刚至殿前,就听里头传来粗豪的声音,“臣不敢奢望其它,只求皇上饶臣一条性命。”
不等皇帝回应,裴瞬经人引进殿内,殿中央正跪着魏作章,因悬北关回京城一路奔波,他瞧上去颇为狼狈,面上黑红,唇间干裂,胡须因为过长而杂乱的垂落着,身上衣裳沾满积垢,满是撕裂之处,整个人再也没有了身穿盔甲的中郎将威风。
皇帝见他进来,忙摆手命他不用行礼,转而叫魏作章,“因你失职致悬北关损失数员大将,又瞒而不报,甚至故意欺瞒,实在罪无可恕,朕与摄政王商议,即使将你即刻斩杀也不为过。”
“皇上,臣自知有罪,只求皇上和摄政王给臣将功折罪的机会。”
魏作章接连不断的磕头,次次都发出巨响,虽地上铺有栽绒毯,额间仍留下紫红一片。
“将功折罪?”
皇帝开口反问。
魏作章抬起头,狠狠喘口气儿,咬牙道:“我在悬北关多年,对那儿的贼寇们了如指掌,我敢说除了我,没人能寻到他们的居处,我有一张舆图,上面有贼寇们各处藏身之地,只要皇上和摄政王给我次机会,我愿意献出舆图,并亲自领兵荡尽贼寇。”
他这并非全然是缓兵之计,守在悬北关十二载,回回都能击退贼寇,自然有他的本事,况且悬北关是他的地方,等回到那儿,很多事情都有回转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