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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唱一和的玩闹,皇帝随之冁然而笑,扬着马鞭纵意狂奔起来。
不过一个下坡的功夫,惊变突生。
皇帝座下的烈马不知怎么的,突然长啸一声,前蹄高高抬起,等落下之后猛地向前冲出去。
山路崎岖不平,烈马难以维持平稳,愈发慌不择路,几欲将皇帝自马背上甩下。
“勒紧缰绳,皇上,缰绳……”
所有人都惊恐不已,纷纷纵马上前想要拦下,可受了惊的烈马难以控制,又怕贸然行动反而弄巧成拙,无人敢冲在前头。
最为冷静地反倒是皇帝,他的手指还停留在烈马的项部,在不断地颠簸中,仍留着几分心力,思考应该什么时候摔下马。
微微上扬的眼角不再有笑意,刻意藏起的锋芒在此时彻底显露,连那双澄澈的眸子都变成了深潭,看不出丁点儿涟漪。
何时坠马都有危险,但那点风险远远抵不过他以后的收效,于是毫不迟疑的捏紧指尖,将扎在烈马项部的银针猛地再拔出来。
烈马扬颈嘶吼,脚下被乱石绊住,加之残雪打滑,毫无征兆的跪倒在地,皇帝被狠狠甩了出去。
身体砸到地上那一刻,没有任何痛觉,只有飘飘然的恍惚感,仿佛霎时落空,他微微掀起眼皮,看到的只有茫茫的白,周身都被冰雪的冷凝包裹住,莫名的无力感铺面而来,叫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可是他没有一丝后悔,从最开始到现在。
他想,如果命绝于此还则罢了,若是他能挺过这一遭,合该他成就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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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涟去祭拜父母连银月都不曾带,只有她父母的地方,叫旁人跟着不合适,她自己拿着她父亲往日爱喝的酒,以及她母亲爱吃的点心上了山。
一年仅有一次祭拜他们的机会,她格外珍惜,往年她总要亲手准备东西,今年因为变故,省去了那些琐碎,心中反倒有些愧疚,只觉失了心意。
愈走近墓碣,步伐愈慢,其实回回都是这样,明明期待着来见他们,但真等来了,又觉得胆怯。
她如今委身他人苟且偷生,实在是失了风骨,若是她父母知道,必然觉得家门不幸,况且她这回有了更加难以言喻的事情,她数年未见的弟弟,现在还不知所踪。
她在远处呆立良久,才重新拾起步子,附近杂草丛生,整个墓碣表面都被缠绕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不顾严寒和泥泞,蹲下身子一点点将杂草拨开,枯枝表面粗糙不堪,一通动作下来整只手磨的发红,她抓一把白雪在手心搓弄。
说是她父母的墓碣,实际上不过是个衣冠冢,当初她父亲未回府时就被处死,尸骨都不曾留下来,又因为家中巨变,连件像样的衣裳也找不到。
后来没办法,只能寻了他从前最爱的一张字画,为他立了衣冠冢,而她母亲则与他同穴合葬,也算是全了他们夫妻的情意。
“爹爹,娘亲,这回虽来得匆忙,但是女儿可没忘了你们平日最爱的,都带来了。”
姜涟的语气故作轻快,将带着的点心摆在地上,酒围着墓碣敬了三杯,顺势半俯着跪倒在地。
她心中有无数想说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些寄人篱下的委屈,那些故作平静的羞辱,那些无处安放的想念,她怕他们不知道,可又怕他们知道,叫他们在下头都不能安心。
不能说,心中却颠来倒去的想,又是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跟前,越想越觉得委屈,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的眼泪成了她的宣泄口,一旦落下来,便如春日里的雨,一时半会儿没个停歇。
默默落泪不够痛快,索性放声大哭,直到声音都有些嘶哑,偎着下颌的衣领都被润湿,才觉得稍稍缓和,能顺口气儿说出几句话来,说话也只说好的,仙凡相隔,不该再叫他们担忧。
絮絮说了半晌,各种零七碎八的事都说个遍,也不曾吐露她弟弟的事情,最后还是银月前来寻她,这才下山回去,又思忖着到了裴瞬用饭的时候,换了身衣裳特意到跟前侍候。
去的时候正赶上底下人在试菜,虽说屏山吃穿用度不如府中,但也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她知道他的喜好,牵起袖子为他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