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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川看着游洲隐没在黑暗中的半张面孔,心里痛如刀割。
没有什么比看见一个高度理性的人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备受折磨更让人难受的了。
游洲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这件事能在他心头沉积如此之久,才更说明此些年一直有人不断地在向他灌输一个想法——所有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
时川忍不住地想象着当年的场景。
对于当时的知情人来说,这只是一场茶余饭后活跃气氛的闹剧,但是只有游家才知道,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游父和游洲都是这场悲剧的中心,但不同的是,游父作为一个被妻子背叛的可怜丈夫,虽然在短时间内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舆论热点,但这股热潮很快会褪去,最终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指指点点的目光将渐渐淡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取而代之的将是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而游洲呢。
最开始是那个男老师的妻子带的头,然后周围这些半大少年才得以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词可以形容游洲的母亲。
“荡妇。”
“婊子。”
谣言的滋生速度是和联想能力成正比的,游洲作为这种女人的儿子,几乎是轻而易举地被人贴上了满身标签,任他怎么努力也摘不下。
而与此同时,周遭的闲言碎语也不断将他拖向漩涡——
“你看她儿子,是不是鼻子和眼睛和那个英语老师有点像?”
“哎?好像还真有点那个意思,不会真是个野种吧?”
“谁知道呢,不过看她那样儿,估计都不知道和多少个人搞过了,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种。”
而最终,在无数个绝望的夜里,喝得醉醺醺的游父也近乎疯癫地抓着儿子的衣领质问他——
“你这个婊子养的,是不是早知道她和别人搞到一起去了?说啊,是不是?”
偶尔会有看不下去的邻居过来劝上两句,“小游啊,你爸不容易,当儿子的就多担待些吧,不然你还能怎么样呢?”
是啊,他又能怎么样呢?
别人的同情怎么也落不到他的身上,游洲的苦楚只能如积落在心上的陈灰,永久地封存和沉寂在身体内,成年累月,最终化成永远也挣脱不开的桎梏。
梧桐树上的新生绿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时川在声音的间隙中轻轻开口:“我刚知道,原来你之前捡过流浪狗吗?刚才回去的时候好像没看见。”
周遭一片安静,远处蝉鸣已歇,只有飞蛾扑灯发出时断时续的簌簌声。
“这条狗其实是我之前和我妈一起捡回来的,”
游洲的声音暗哑:“出事之后,我爸把它扔掉了。”
“它被丢掉的那晚,我沿着这条街找了五遍,”
游洲抬起头看向时川,眼神中是哑了火的黯然,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一趟趟地找,找了整整五遍。
“
“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少顷,他低下头,怔忪地凝视着自己空荡荡的两个掌心,表情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小孩子,“我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