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月明。

八卦形的炼仙台，早已恢复冷清。

阴与阳的圆盘上只留下一柄秀气的长剑。

剑身上烙印着漂亮的雪莲与花藤，张扬地宣示其主人的身份。

只是此时的它孤独躺在月色下，像极了被抛弃的鹰，骄傲而又使人怜悯。

而剑前跪着一位黑衣黑发的男子。

他鬓边的发丝飘荡得缭乱，深色眼眸里泛着沉重与愕然。

即使过了几个时辰，他依然无法从沉浸着的情绪里逃脱，就那样维持相同的姿势面对眼前的遗物。

像在懊恼，又像是在忏悔。

“陆玄……”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站了一名眉目温婉清秀的女子，裙摆处绣着的昙花于黑夜中流光潋滟，仿佛下一刻便会落地盈园。

她红唇轻抿，满目担忧与怜惜：“时候不早了，你今日刚突破了境界平安归来，我们——”

“抱歉。”

话还未尽，便被男子疲惫的声音打断。

气氛霎时僵硬难堪，半响后男子才沉声接道：“你先回去吧，我需要安静待一会儿。”

女子闻言红了眼眶，泪珠瞬间顺着脸颊滴落。

但平日里总将她捧在掌心呵护和哄着的男子此刻却仿若未觉，直挺挺地背着她，心思全在那柄剑和它曾经的主人身上。

垂靠在身边的手紧紧捏住了裙摆，良久静默后，她才掩面转身狼狈离去。

男子手指微动，终究没有回头追上，只颤着手在冰凉的剑身上抚弄。

闭上眼睛回想起突破之时所窥见的碎片天机，还有最后一刻顿悟的真相，他终于受不住低头捂着脸发出一声痛悔又绝望的呐喊。

他紧紧握住了长剑，哪怕掌心被锋锐的剑身划破也毫不在意，喑哑的声音中语气恨恨：“雪千念，哪怕灰飞烟灭，你也不愿让我好过——”

自嘲的笑声糅杂着满满愤怒与绝望，破碎在风与天空里。

·

“咳……咳咳！”

晚风带着粘稠的闷热烦躁地四处窜动，湖中的半月在水波的摇晃下荡了荡。

一阵唰啦的声响之后，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突然从水里探出头，狼狈地爬到了岸上。

她脚边拖着从湖水蔓延上来的水渍，乌黑的头发与红粉色的衣裳紧紧贴着她的身体，神情愕然唇色发白，似是还未从惊险中回过神来。

「抱歉，这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原身会沉落在湖里……」脑海中，是不靠谱系统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