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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殊站起身走到她跟前,阿菱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谢恒殊便又向前迈,两个人几乎要紧紧贴在一起,阿菱鼻息之间都萦绕谢恒殊身上那股淡淡的乌沉香气。
她一下子攥紧了滑溜溜的裙衫,谢恒殊吐字冷漠:“我告诉你,那是情蛊,除非两人肌肤相亲,否则都无法解毒。”
谢恒殊说到最后都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阿菱浑身一震,呆站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什么时候?”
谢恒殊被她问得一怔,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
明明是在聊最暧昧的话题,两人之间却透着股说不出诡异气氛,阿菱一脸茫然地看着谢恒殊。
谢恒殊转开脸,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抖动,按耐下心口绵绵不绝的痒意:“从今天起,你要时时陪在我身边。”
毋庸置疑是个苦差。
阿菱心里胡乱想着,谢恒殊此人性情恶劣,一个侍奉不当恐怕就要掉脑袋。
等到对面飞过来一记眼刀,阿菱才察觉自己居然当着谢恒殊的面叹气叹出了声,她赶紧低头,闷声应是。
不过一霎,谢恒殊就恢复了以往那种气定神闲目中无人的模样:“我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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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殊倒是没说假话。
阿菱住的地方焕然一新,原本的规整齐全的摆设通通撤掉。
两间厢房打通成一间,用一架漆金点翠绣四时风物的八扇落地屏风隔开,十几个妙龄丫鬟进进出出,忙得脚不沾地。
卧室西南方放了一张黄花梨木拔步床,堆着几床色泽绚丽的锦被,罗绮软帐用玉钩束起。
床侧的小橱里摆着香药玩物,打开小橱,满室生香。
黄铜磨成的大穿衣镜比人都高,妆台上有只十二层的妆匣,阿菱随手开了一层,满满一匣子南珠照得人脸都亮了几分。
北窗下是张铺着软绸的黑漆螺钿罗汉床,两只同式样的小几,一边放茶具点心,一边放了只剔红牡丹纹的香盒,挨着床尾的是鹊尾香炉。
再往外走,便能看见墙上挂着的花卉图,图下设了香案,却不燃香,摆着几样鲜果。
绕过屏风,那一头不似寻常书房,被收拾成了闲玩之处,有琴有书有画,鱼缸里几尾锦鲤缓缓游动,古朱雕茶托上放着只香橼,以供清玩。
闺阁女子寻常玩乐的器物一应俱全,屋内随便一只绣墩,四角都垂吊银丝绞珠的流苏。
在沈府,就算是五小姐的屋子,也断没有这般华丽。
阿菱在屋里绕了一圈,甚至在书架角落翻出来两本带图的《莺莺记》,她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吴福全。
吴福全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只乌木匣:“姑娘平时若有花销,只管遣人去办。”
匣子落手便是一沉,阿菱本以为今天已经没什么能让她吃惊的了,结果看着里面十个硕大的银锭子还是倒抽了口凉气。
吴福全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来:“江姑娘,郡王对您十分满意,只要您用心伺候,往后比这些好十倍百倍的东西,也可着您使。”
吴福全走了,阿菱抱着银子在罗汉床边坐下,冷不丁掐了自己一下,疼得一个激灵。
在王府待上两个月,她恐怕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前提是她不会被这只蛊虫害死。
阿菱摸了摸那道尚未痊愈的疤痕,奇怪的是,她并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按照谢恒殊的说法,蛊毒发作之时两人会不由自主地亲近对方,不过何时发作没人能说得清楚。
那个死在郡王府的女人给谢恒殊下情蛊,要么是钟情于他要么是别有所图,原本十拿九稳的局面,却被谢恒殊一箭射穿了。
薛衡会急着把蛊虫移到她的体内,恐怕是因为这只虫死了,谢恒殊也会受到重创。
阿菱不由得捏了把汗,这般危机的情形谢恒殊都能毫不犹豫地把人射杀,真是个……疯子。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至少她现在知道,这位郡王吃软不吃硬,威胁他绝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至于解蛊的事,阿菱只能安慰自己,江都郡王相貌俊美世所罕见,跟他睡几觉也不算多么难以接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