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一声，姿态从容，既没有被拆穿后的慌乱，亦没有无端被怀疑的愤怒：“你若是怀疑我，我回答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差别呢？”

用一个反问，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夏归晔深谙谈话技巧，即便不愿意欺骗陆明安，也有许多办法可以轻易隐藏自己不想说的事实真相。

这番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

陆明安要么相信，要么怀疑，总之是没必要再继续问下去了。

但陆明安却不按套路出牌。

或许因为生长环境、人生经历等等原因，陆明安和靳明安不能归为一个人，可到底还是同一个灵魂。

他如果庸俗，普通，平平无奇，也不会被十七岁时正傲慢、自矜、高高在上的夏归晔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有差别的。”

陆明安定定地望着夏归晔，“只要你说你不是卧底，我就相信你。”

他顿了顿，仿佛喟叹一般：“我总归是信你的。”

一瞬间，夏归晔仿佛感觉到内心的那根弦随着陆明安的话轻轻振了振。

真的只是轻轻一振，但对于夏归晔这样心如铁石、诸事万般都不能入眼无法打动的男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就好像是沉静无波的深潭，纵然只是落下轻飘飘一根羽毛，也足以漾起涟漪。

不知怎么，夏归晔突然感觉到有些难受。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只是有些难受。

长久的沉默。

而沉默，很多时候代表了一种回答。

陆明安依旧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执着地等待一个答案。

夏归晔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开口时声音是意料之外的干涩：“我是。”

【居然承认了！

！

！

】

【妈诶，为啥承认啊？】

【看了几季《王牌碟中谍》，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卧底承认自己是卧底的[笑哭jpg]】

【我真是看不懂了，之前教授明明瞒得好好的，几乎是carry全场，为什么现在……】

【对啊，教授多会玩啊！

玄帮密令拿到手了，组内卧底也铁定能够清除了，苟过这一波就能活着赢到最后了啊！

】

夏归晔不知道观众的疑惑不解，但如果他知道的话，其实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

因为是明安啊。

他可以隐而不谈，可以巧言掩饰，却无法真正欺骗明安。

即便只是一场游戏。

甚至他还感到庆幸——往日里夏归晔一直认为庆幸是软弱无能之辈独有的，不曾想到他居然也能体会到这种情绪——夏归晔庆幸于这到底只是一场游戏，他和明安仅仅是在游戏中立场相对。

只是游戏，而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