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见她识趣，淡淡哼了一声，随后问道：“你也知道你犯了罪。”

吕素声音满是诚恳地回答道：“陛下，臣下见扶苏公子对陛下满是尊敬，实在不愿陛下被公子误解，父子之情是世上最纯粹的感情之一，臣下是个阉人，向来羡慕这种感情，这才一时忘了分寸。”

秦皇叹了口气，眼睛看向远方，“扶苏是个好孩子，寡人知道，只是坐在这个位子，寡人不能只把扶苏看做寡人的孩子，寡人总盼着孩子们能安分些，可又担心他们过于安分，失了开疆扩土的野心。”

他是雄狮，但更是年迈的雄狮，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他是又欣慰又担忧，如今也只有年幼的胡亥能让他放下戒心。

“陛下拳拳爱子之心，臣下钦佩，相信扶苏公子一定能体谅陛下的苦心。”

“他？体谅苦心？”

秦皇不知为何被逗笑了，“这本就是寡人刁难，何须他人体谅？吕素，你这是想逗寡人开心啊。”

吕素听到秦皇的笑声，知道他并未打算怪罪她，于是松了口气，只是嘴上依旧惶恐。

“臣下不敢。”

“罢了罢了，谅你也不敢，寡人又头疼了，上前替寡人舒缓一二。”

秦皇闭上眼，声音有些疲惫。

吕素躬身走到秦皇身后，借着按摩的姿势，稍稍安抚了秦皇的情绪。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等到小半个时辰之后，秦皇才再次开口。

“你以为，扶苏与胡亥谁更适合当上太子。”

吕素声音平和，不咸不淡道：“回禀陛下，两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这天下是陛下的，陛下中意谁，谁便是太子。”

“哼，这次倒是谨慎了，也罢，寡人问你做什么。”

秦皇叹了口气，屋内一时又寂静下来。

秦皇心里其实更中意扶苏，但当他把扶苏看做大秦继位者之后，秦皇总会想到自己已经开始老去的事实，他难以控制地以挑剔的眼光批判扶苏，似乎是想以此证明他才是大秦的主人。

就像这次，秦皇知道扶苏建立聚贤堂是件好事，可扶苏做得越好，秦皇欣慰的同时越是烦躁。

罢了，秦皇默默叹了口气，他这番也算是历练扶苏了，毕竟要做大秦的皇帝，扶苏还需要更多磨砺。

半月之后，恰逢举贤堂正式成立，吕素也收到了吕父吕雉的消息，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咸阳。

吕素在秦王宫站稳脚步后便派人联系上了沛县的吕家父女，吕父收到小女儿的消息，二话不说就带着吕雉来了咸阳。

吕素正要离开皇宫去见吕父，半路却正巧遇上了与黑豹玩耍的胡亥。

胡亥见她换下了太监服，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总管大人这是到哪去？”

吕素和胡亥也算相熟，再加上胡亥本就知道她的性别，因此没有隐瞒说道：“家父与阿姊今日来了咸阳，我正要去迎接他们。”

胡亥却是不信，“哦？他们来得倒巧，本公子记得今日正是长兄成立举贤堂的日子，吕总管确定不是去看热闹。”

吕素听明白了，胡亥这是以为她要加入举贤堂，吕素看了看眼前混不吝的少年，想起秦朝的历史，心中有了打算。

“公子不如一同前往？”

胡亥见她主动要求，不知是不是真来了兴致，竟一口答应下来，“既然吕总管相邀，本公子便给你几分面子。”

吕素脸上带笑，心里却有着谋划。

原本的发展里，胡亥与扶苏水火不容，吕素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知道胡亥并没有想要上位的想法，但顾及万一，还是想趁着他们两个尚未决裂前缓和他们二人的关系。

若日后阴差阳错还是胡亥登基，扶苏总不至于被杀，若是能在政事上辅佐胡亥一二，大秦气数也不至于消耗殆尽。

若日后是扶苏即位，胡亥的结局也不至于太差，吕素虽不喜胡亥放纵的性格，但她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当初胡亥的提拔，吕素与胡亥没有大仇，也不愿意这个少年下场凄惨。

胡亥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让人将黑豹带走，转头便换上常服，跟着吕素离开了皇宫。

今日的咸阳格外热闹，吕素按照吕父信件上的描述，很快找到了一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