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样过了尴尴尬尬的一夜，谁也没真的睡着，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小六知道，相柳这次并没有吸多少血，只浅浅一口罢了，原来他厌弃一个人的时候，是连疗伤的血都懒得多吸一口的。

这么想着，小六顿时万般沮丧。

相柳的心又何尝舒服了，确认了她与自己之间隔了秘密，相柳要自己别再对她有任何特别的厚待，要自己记住，玟小六也与大荒每个人一样，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杀之后快的魔头罢了。

快到黎明时，山洞的温度最凉，泉眼也降温了，小六闭着眼睛泡在水里，不敢出池子，怕又惹相柳不快，相柳知道她在水里泡的很不舒服，看着她抱着双臂皱眉的样子，还是止不住心软了，又拉不下脸要她上玉榻取暖，于是悄悄以灵力祭出一团冷焰，果然，不多时，涂山老二循着线索摸到了山洞外边，相柳懒得与这人碰面，知道涂山璟一定会照顾好小六，于是先一步潜行而去。

相柳这一次在营中乖乖住了一阵子，哪里也没有去，白天勉力练兵，夜间专注疗伤。

自己珍藏的那点草药，在山洞泉池里都一股脑给小六泡了，算一算离防风氏发月银的日子还早，只能靠自己的修为缓慢疗愈。

相柳有些气恼地想，自己遇上玟小六，似乎总是处下风，好事都让她占了，偏那人还不领情。

隔了一日，相柳派出去探听涂山二公子消息的探子就回来了，说涂山璟黎明时分带了个人住进愈府，那人似乎还受着伤，一路是被涂山璟背着走的，看脸很像回春堂的玟小六。

“背了一路？”

相柳不悦地问。

那探子听相柳语气不对，一个立正，谨慎地答，“是，背了一路，且走得是那条崎岖颠簸的山路。”

“还真是想方设法的施恩，就真料准了她有恩必报的性子？”

相柳轻轻以手指叩击身前的木案，眼睛冷冷眯了起来。

那探子不知相柳意思，只觉他语气中暗藏杀机，满头雾水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将半弓着的身子再俯低一些，才一息的功夫，整个后背都被汗湿透，好在相柳并没有再难为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隔日，相柳在军中郑重宣告，清水镇一下子冒出了轩辕王子和涂山二公子两个身份贵重的，务必要加紧盯守，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留意，又加派了些探子在清水镇附近活动。

于是日日都有来自清水镇的简报，愈府的点滴动静，酒铺的人来人走，相柳从那些碎片里拼凑着玟小六的每日行踪，知道她手臂上的绑布撤掉了，伤已大好，又开始在门口招猫逗狗；知道她只是在回春堂附近活动，日日教桑甜儿药性医理，似乎打算将回春堂托付给桑甜儿似的，事无巨细地教。

相柳听来有些奇怪，她神族寿命可上千年，没道理要托付回春堂给一个凡人，她难道要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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