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与小六就这么默契地互为配合，仿佛早已经一体同心，就见相柳反客为主，不断朝小六发出精准的指令，“右手、右腿。”

小六一时倒有些哭笑不得，这九头妖怪也是真的拿自己不当外人啊！

合着疼的人不是他咯？！

但腹诽归腹诽，小六终究还是依言而行，潜意识里，自己疼也就疼了，总好过相柳这个九头妖怪又伤了的好。

如是又操作了几个回合，带了一众手下的轩居然就落了下风，就见轩被相柳一招击打，落下了自己的坐骑，在地上又狼狈地一滚，眼看着只差一招之间，就要被相柳取了性命，但也随着他身体翻滚，滚落了一团白色的动物尾巴，小六远远地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呆掉了。

轩本是手忙脚乱地，想要与相柳拉开些距离保命的，但发现那个尾巴一样的东西掉了，出乎意料地，轩居然不要命似的想回身去捡，相柳眼看一击就要得手，倾身探出，要斩出那致命的一刀，也就是在同一瞬间，小六疯了似的冲进了二人之间，替轩挡住了相柳的雷霆一击。

那一下闷痛，让小六的整个五官都揉在一起，觉得整个身体里有什么锐利冷酷的东西在绞杀，轩也感同身受，震惊地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玟小六，小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口中只有力气说出两个字，“快逃！”

相柳怎么肯放过难得的机会，还想再出一招，但身前的玟小六紧紧抱住自己，任凭他怎么挣都挣不开，眼看着那些黑骑护着受了伤的轩，越飞越远，相柳怒极，手中操着的那片薄刃弯刀，还兀自闪着银光，几乎要带着怒气将阻碍自己的身影一切为二，但神志很快意识到那人是小六，那双还包着伤布的手臂此刻死死圈在自己腰上，还在疼得一抖一抖。

相柳的心，忽然就软了。

收回了银刃，只以手掌锁住小六的脖子，像是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相柳定了定心神，发现眼前的那张脸迷迷蒙蒙地，甚至还带着些缥缈笑意，眼神飘忽，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最后，小六在他面前头一垂，晕了过去。

相柳这才收回手，在玟小六彻底失去知觉之后，居然难得温柔地轻轻拢起她的身体，带她纵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六恢复知觉的时候，先是闻到了一阵不通药理的药水味，她努力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是出于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身体几乎完全浸泡在天然的热泉当中，而热热的泉水里，还飘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小六熟悉的止痛药材或者疗愈灵石，看这行事方式，估计是把自己拥有的所有跟治疗相关的东西，一股脑都扔里边了，猜也知道会是谁。

‘

果然，小六抬眼看了看，离自己的汤池不远的地方，相柳正盘腿端坐在一块玉榻上运功，这里真是个绝世好地方，安静隐蔽，估计也是相柳私藏，轻易不予外人知道的。

却怎么将阵前误事的自己带来了？

小六泡着经过相柳“精心调配”

的药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真的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

不由得多看他几眼，这才注意到相柳的面上一片沉郁，似乎正隐忍着雷霆震怒，小六突然觉得脖子上凉飕飕地，闭起眼睛，想悄悄装晕躲过一劫。

哪里知道，相柳耳力极好，听她呼吸便知人已经醒了，又被那双眼睛从上到下扫了几个来回，若不是想到她还浑身带伤，早就……相柳恨恨地想，早就把她怎样呢？痛打一顿？自己好像早就下不去手了。

痛骂一顿？这也不太符合自己魔头的身份。

相柳强压怒意，打算先把事情搞清楚，于是冷冷地问，“为什么救他？”

小六不想对相柳说谎，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因为我知道他是谁了。”

相柳奇怪，小六怎么会发现那人身份，又听小六自作聪明地说，“崖上养伤这阵子，我也暗暗奇怪，你为什么肯把我留在这么私密的地方，为什么还不舍昼夜地陪伴着我，现在我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他身份，在拿我做饵，你的目的就是要杀他。”

原来她是这样想自己的。

相柳怒气依然，但似乎生气的点完全变了。

赌气地冷眼看她，“我用你做饵，又如何？”

他……真的是这样的心思？他这是承认了？小六本只是往最坏的方向猜测，但当相柳认下了这份猜测，她倒是有些无法接受。

小六的心情一瞬间，就像这一池子的药汤，泛起苦涩。

“也不如何，”

小六故作轻松地说，“可如果你用我做饵去杀轩辕的嫡长孙，也会连累我，大荒境内我恐怕没有安生日子过了，说不好要像你一样东躲西藏。”

“你就是怕这个？”

相柳怒极反笑，原来她并不想如自己这般，她终是嫌弃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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