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为小六又挥霍了几成灵力，任凭周身皮肤溃败，依然不管不理。

只在屋外注视着屋里动静，那涂山老二将昆山玉髓研磨成细粉，轻轻敷在小六两只手骨上，昆山玉髓有附骨生肌的神效，之后又拿出泛起紫雾的一块硕大水晶，相柳见过归墟水晶，手指大小的一块就能镇痛安神，像涂山璟捧着的这么巨大的一块，也还是第一次见，涂山璟将小六敷着玉髓的双手轻轻放进紫色的雾气里，果然，原本蹙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了。

小六受了场酷刑，轩听说小六对阿念用毒，便让自己的人用尸虫啃噬她双手，十指连心，那尸虫啃噬缓慢，痛是一点点来的，因为慢，所以更像没有尽头，小六在无边无际的绝望里，逼自己回忆那些快乐的过往，那似乎是一个长长的梦，因年代久远，所以一切显得不真实，小六想起幼时的自己在王宫里烂漫度日，做了错事有哥哥顶包，有母亲回护，有父王变着戏法逗自己开心……

突然画面扭曲幻变，小六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个骑战马的女子突然回首，满面血泪，那张脸分明是自己母亲，女子策马拼杀，于万千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冲上悬崖，悬崖对面的山头有一人单骑而立，身后亦是万千战服将士，绣着什么图腾的旗帜飘动，小六仔细辨认，那是蚩尤的部队！

小六惊觉眼前一幕是流落民间时听过的一段流言，说自己的母亲轩辕王姬爱上了神农战神蚩尤，“不要！

母亲不要过去！”

小六在梦中朝着战马上的女子惊叫，只要母亲没有选择蚩尤，便不必面对轩辕与神农的身份对立，父母便不会和离，自己也不会永远失去母亲的疼爱。

在小六最深最深的心底，藏着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那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恐惧，关于一种身份与另一种身份的对立，关于一种只谈爱意不顾其他的感情，那是小六从未遇到也不曾懂得的感情，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小六恐惧它。

似乎自己受过的所有苦痛离别，都是因为母亲的一段爱情，作为起点。

小六宁愿相信，自己的父王与母亲才是相爱的，母亲从未选择过魔头蚩尤。

昏昏沉沉中，感觉一股暖流从胸口注入，一颗被剧痛侵蚀的心突然被安抚，似乎有人正将灵力源源不断输送给自己，会是谁呢？谁会来救自己？小六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那个人永远是一脸冰雪孤寒，但其实，小六总觉得冰雪孤寒之下，有一颗温暖的心。

至于理由，小六没想过，也不敢去想，总觉得那个答案也是令自己恐惧的。

木屋里生了火，涂山璟在床前忙了一夜，屋外，相柳便也在寒风里守了一夜。

小六醒来时，已近黎明，屋子笼罩在黑暗里，小六微微去感觉双手，已经被包扎过了，呼吸间有新鲜的空气在流动，不再是密室里腐败的味道，而自己身下的是柔软干爽的褥子，这不是一个对待刑求者的待遇，所以，自己获救了？双眼逐渐适应了黑暗，小六才看到床前一个身影靠坐着，一个名字刚要脱口而出，却意识到，那身影是一头墨色发束。

“十七……涂山璟？”

那身影立刻醒来，回应她，“是我。”

“你救的我？”

小六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涂山璟老老实实回答，“我托相柳帮我救你，他负责袭击轩的人，他的暗卫护送我从密室带你出来。”

璟边说着，边点亮了灯盏，将小六扶着坐起。

小六打量着自己所处的这处地方，粗糙简陋，很是相柳的风格，心下说不出就涌起了一丝安心。

突然想到上次相柳与自己分开时，还带着伤，这次暗卫又都来救自己，那么他孤身一人，以一敌众怕是又要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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