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妙妙用头巾把脸包上，走到那两人面前，一个男人放下手里的烟，眼睛依然看着手里的牌，但是嘴里却低声问：“买还是卖？”

“买。”

“五分钱，从后面那个口出。”

方妙妙麻利的付了钱，那男人一挥手，便放她进去了。

一进巷子里，方妙妙便发现这里虽然安静，但是人却很多，虽然上面一直在抓这些投机倒把的人，但是一个月就那点票根本不够生活的，加上很多好东西供销社根本买不到，全被人家内部人员买了，不去黑市能怎么办？所以大家都很维护这个黑市，这些年也没被上面抓住过。

方妙妙一路走过去，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婶子，脸上围着头巾，前面有块布，布上面放了几匹碎花布，和在裁缝铺大姨那看到的一模一样，方妙妙蹲下去，小声问面前的婶子：“婶子，这布怎么卖的？”

“有票五毛，没票八毛。”

虽然比供销社贵，但是这个价格也算是公道，她掏出两块四，对那婶子说：“婶子，给我来三尺。”

婶子收了钱，给方妙妙扯了三尺票，方妙妙收好布后又继续往前走，离开了巷子，巷子的出口也有人守着。

坐公交车回到市中心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裁缝铺也早就关门了，方妙妙只能先回方家，想着等明天去打针的时候再顺路把布给大姨送去。

回到方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开始吃饭了，让方妙妙惊讶的是，方瑜竟然来了。

能看出来除了方父方家人都不怎么欢迎方瑜，方父见方妙妙回来了，连忙说：“妙妙，快进来，你看谁来了。”

方妙妙看了一眼拘谨的方瑜，皮笑肉不笑的扯起一丝笑容，声音冷淡的喊了句：“堂姐。”

方父继续说：“下乡之前你堂姐在咱家住几天，小文的对象来了，你大伯家住不下。”

小文是方瑜的那个亲弟弟，叫方远文，今年才17岁。

“爸，小文才17岁就找对象了？而且还没结婚就把对象带家里来成什么样子。”

其实真实情况是方文把女方的肚子搞大了，女方是农村的，方文前段时间回老家认识了女方，女方家里人对这个有工作的城里女婿很满意，迫不及待的就把女儿送过来了，但是女方没工作，方大伯家里也没钱给方文再安排个房子，只能让小两口先在家里住着，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儿媳妇，方瑜的那个房子本来就是在方文的房间里隔出来的，方母直接拆了她的隔间，告诉方瑜反正她没几天就要下乡了，让她这几天自己去找地方住去。

方瑜的那几个哥哥姐姐都一个比一个扣，肯定不愿意让她住过去，加上她下乡的东西还没置办完，于是她直接跑到方父的单位，希望来方父家住几天，她相信只要方父看到了她的窘境，一定会给她那拿钱。

方父果然答应让她来方家住，看到方妙妙那简单的不行的行李的时候，眼中也闪过不忍。

“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少管，妙妙，圆圆你俩一会吃完饭收拾一下床，这几天你们仨挤挤。”

方圆圆一听，筷子一摔也不吃饭了，生气的说：“我和妙妙那屋本来就不大，我俩谁在那都够挤了，你还塞个人进来，我不同意，你自己带来的人你自己处理，反正别往我屋里塞。”

方妙妙也是这么想的，方瑜要是住进来她她进空间就不方便了，于是便应和方圆圆的话：“对啊爸，我和我姐那屋的床本来就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二姐两人都住不下，晚上二姐都不敢翻身，堂姐来了难道要住地上？”

方瑜勾起一抹凄然的笑，对方父说：“二叔，要不等下我还是回家吧，我妈虽然把我的屋子拆了，但是我还可以住客厅，如果我妈实在不同意的话我再去问问我同学。”

方父一听方瑜要去找同学，只觉得丢人，自己一个做叔叔的又不是不在城里，怎么能让侄女去同学家住？他对方瑜说：“小瑜，你去和你二婶住，我这几天和爱民住。”

“爸，你呼噜声太大了，晚上我睡不着，要不你去厂里住几天？”

厂子里的临时宿舍是给工人中午休息用的，有些单身的没房子的工人也在那住。

方妙妙心中给方爱民点了个赞。

方瑜拿着她那个破包袱来方家就是想让方父可怜她，给她拿钱，但是方家的糊涂蛋也只有方父一个人，方父不在了，她在方家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方父不能把侄女赶出去，自己儿子也不想和他一起住，他也只能去住厂子的宿舍。

“行，向薇等会你给我收拾点东西，我吃完饭回厂子那边去。”

“二叔，不用……”

方瑜心里已经将方爱民骂了个狗血淋头，方家人有多讨厌她她心里门清，要是方建业走了，她后面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好了，小瑜你就安心在这住下吧，去同学家肯定不行的，咱家又不是没地方，有啥事找你二婶，知道不？”

方瑜低下头，握着筷子的手都紧了紧，最后也只能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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