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钱的面子上，上美那边也开始配合了。

三方签了初步协议，中日双方都开始了忙碌的准备。

只不过上美一家也接不了所有四部长篇电视动画，只接下了《七色龙珠》和《美少女变身战士》。

剩下的两部胡涵也不担心，现在国内各家电影厂几乎都有动画部门，能多救几家就多救几家。

北京厂、西安厂、长春厂、潇湘厂都可以联系一下。

胡涵给一直合作的西南小电影厂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出人带着本子们去多转两家，自己最后看合同签字就行了，不用一直跟着来回跑。

假期对于全国的学生来说总是短暂的，尤其是寒假。

这还没到元宵节呢，就开学了。

胡涵被胡妈又是一顿收拾打扮，穿着全学校绝无仅有的时髦小羽绒服，带着彩色马海毛的小帽子就又去上学了。

刘鼻涕、二林子和郝二狗一见胡涵进教室就马上围了过去，勾肩搭背，连搂带抱的。

胡涵虽然没显出太高的热情，并不是因为不高兴，只不过是自己那四十多岁的灵魂总是在提醒他人与人之间必须保持的边界感。

新学期伊始，班主任郭老师开始给大家重新分座位了。

上个学期主要是启蒙，到了这个学期，所有孩子就要接受基础的小学教育了。

所以，要按照高年级的样子俩人同桌，一男一女。

这种安排其实所有人都是经历过的，之所以要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同桌，主要是老师觉得这样最好维持纪律。

如果俩男生一桌，很容易沆瀣一气，两个女生一桌又容易叽叽喳喳。

老师们充分利用了人类幼崽男女之间的群体对立，让双方互为监督。

胡涵的同桌是个叫做高小蕾的女孩子。

胡涵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一阵痛苦的回忆就涌上了心头。

人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有些不愿意提及的东西总是容易被人深埋在心底。

如果没有人搅动一下沉渣，也许平时也很难想起。

高小蕾属于是深埋在胡涵心底四十多年的痛苦，当初也是她第一次让幼小的胡涵认识到了什么才是死亡。

两个人上辈子就是同桌，一直玩得不错。

高小蕾属于那种比较安静懂事儿的小女孩，平时不爱跟其他人一起玩，就爱一个人看书。

因为她笑起来总是喜欢翘起一边嘴角，所以被班里淘气的男生起外号叫小歪嘴。

三年级冬天的时候，高小蕾突然有一天没来上学。

胡涵和所有同学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接下来的一周，她一直都没出现。

直到有一天班主任郭老师哭着跟全班学生说高小蕾没了。

“没了”

这个概念对于一帮小学生来说还是太过陌生，一时间也让人感觉无法接受。

胡涵因为一直是高小蕾的同桌，所以也去殡仪馆参加了她的告别仪式。

胡涵一想起当时的那幕就感觉心脏再被什么用力撕扯着，就像是从脑子的最深处搅起了一股已经凝固了许久的浊流。

当时高小蕾就那么冰冷地躺在一辆不锈钢的推车上，身上穿着她之前最喜欢白裙子，手边上还放着一只很旧的绒布玩具熊。

胡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自己的感受，那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第一次对死亡最直接和最近距离的接触。

遥远、神秘而又让人不知所措。

他和高小蕾的距离很近，却又感觉到那可能就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了。

“胡涵，你琢磨什么呢？”

一个软糯的童声将胡涵又拉回到现实中。

“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