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是什么？

对于兵奴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浮屠骑的大人们才配讨论这个话题。

自己这种被煞气入体，活不过几年的兵卒傀儡，能多活一天都是好事，哪里有什么资格去讨论人命是什么。

不过哪怕是这样，这个曾经叫季云轩的兵奴，也有过这样闲暇的资格。

那时天灾还未降临，王朝还未倾覆时，那时的他，还可以在祖辈的庇佑下，读一读圣贤书，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先生的苛责或者父亲的失望。

但当天灾连连，饥民四起，自己的家也被所谓的起义军烧掠摧毁，自己的亲人都被割下头颅化为死尸之后，他也再没有了那份去谈论人命的闲暇。

人命是什么？这是老爷们才配讨论的问题，对于他来说，曾经的名字已经没了，学过的圣贤书更是早已忘记。

现在的他，是浮屠骑兵下辖的一位小小兵奴，骑兵大人们能杀他，刁民异族也能杀他，但他还想活下去，哪怕要承受煞气凌迟之苦，哪怕寿元日渐干涸，哪怕听命挥刀屠城，他也要活下去。

这狗日的世道，人命？人命就是自己手中刀！

就是这具被煞气侵蚀的体魄！

当自己能挥刀随意砍下那些贱民的人头，自己的人命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一双粗粝的大手死死扼住了身下女子的脖颈，哪怕对方已经气绝，兵奴也没有放手，他只是死死盯着对方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或者，是在盯着那双无神瞳孔中映出的自己。

呵，又活了一天....

嗡！

一道冰蓝色的剑芒悄然划过兵奴的脖颈，脑袋轻轻滑落，意识渐渐离去。

原来...这就是死嘛...

爹，您还认得孩儿嘛....

噗通...被斩落的头颅重重坠地，而在兵奴的身旁，除了被他掐死女子外，还有被破开肚子的男子与一双被随意砍死的儿女。

连自己生命都已经模糊的兵奴，又怎么会在意其他人的性命呢？

这狗日的世道里，将军的大义，天子的社稷有人听，那这些凡人的存在，又有何人记得呢？

斩杀兵奴的身影伴随着冰蓝色的白光，一击之后飞速远离，翩若惊鸿般不留痕迹，

但数道猩红身影，却紧接着蛮横地撞碎屋舍，沿途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愤怒中，彻底毁灭：

“该死！

！

被我等追杀，你还敢行凶？！”

“臭婊子！

别让我我们抓到你！

！

不然一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

！”

“追！

！

！

屠城完毕之前，还未完成统领大人的命令，我们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