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心里筑起的防线被她轻易击碎，痛骂过，怨恨过，责怪过，可看见她这副模样他满心满眼都是担忧。

雪千曲心想，完了，他没救了。

上前一把把明玄清抱起，两个人身影迅速消失。

巫拯发懵地看着灵蝶儿，嘴唇颤抖，“他瞪我！

那小子瞪我！”

灵蝶儿想笑，又绷住了，“你活该！”

笨手笨脚的，吓死人了。

雪千曲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心往自己院子里狂奔，怀里的重量让他格外安心，又一边担忧着她受伤的事。

明玄清躺在雪千曲怀里，视线一瞬不瞬地凝在雪千曲的侧脸上，进到屋里，明玄清拽了拽雪千曲的衣服，“放我下来。”

雪千曲松开她，两人沉默地对视，明玄清抬手想摸摸他的脸，抬到一半又迟疑地收回了手。

雪千曲看见她的动作，情绪彻底崩溃，抱住明玄清的腰狠狠咬她的嘴，发泄着他心里的情意、思念、愤怒、担忧，和恐惧。

雪千曲又咬又亲，脸上落下泪来，手揪着明玄清背上的衣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尝到血腥味，雪千曲把头埋在明玄清的肩窝，用力呼吸着她的气息，这才感觉到心里空空的地方被填满，他呢喃着，“你赢了，明玄清你个混蛋，你赢了。”

他认栽，他雪千曲认栽了。

共侍一妻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不见她他真的要疯掉了……

明玄清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抚摸上雪千曲的头发，听见他的话没有任何高兴，声音发颤，“可是…雪雪，你好难过，喜欢我…让你这么难过、这么委屈……”

雪千曲身体一僵，她早就发现了，他喜欢她，所以能容忍她的动手动脚，能容忍她一步步踏入他的世界，她早就发现了，但是没有擅自挑明让他难堪，而是慢慢等着他自己明白。

甚至从不知道什么开始，她再也没提起过那些他欠她的事情，他害得她实力掉落，害得她无法安睡，害得她感受着他的疼痛，可她却没有拿这些威胁他付出情感。

雪千曲想，她真的是一个，非常有风度的人，把之前的孽债全清，追求他，向他表白，专注而真诚。

真诚到，在还没有把他搞到手的情况下，就坦言自己有婚约并且心里有着另一个人。

她坦白那天他那般愤怒，那股愤怒里居然包含着，她为什么不能骗他的愤怒。

她为什么不能把他弄到手再坦白，她为什么不能骗他只爱他？她为什么不愿意骗他婚约是被迫的？雪千曲想，他真的是疯了，如此下贱！

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于是把怒火转向她，他嘲讽她，是想让他当裙下之臣入幕之宾吗？她果然生气了，差点强迫了他，为什么是差点，不是他雪千曲拼死抵抗，而是她主动住手，还向他道歉。

雪千曲悲哀地发现，他真的很贱，他居然愿意的，她触碰他的时候，他情动不已。

可她不停道歉，听他的话不再来见他。

他如愿了，但同时真的要疯了，睁眼闭眼全都是她，他如何驱赶都没办法将她从心里赶走，他至今五十多年的人生，大半都有她参与，即便她根本不在场。

他哪怕接了任务出去散心，都不想离她太远。

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嫉妒的发狂，看见她受伤他担心的要命，雪千曲想，他认栽，就当历情劫了，这段还没开始看起来就很糟糕的感情，也许能让他的心境更上一层楼。

可是她在干嘛？他已经愿意答应她了，她却在意他心里还在委屈痛苦这件事。

雪千曲想，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好？好到多情居然是她唯一的缺点。

雪千曲看向那双浅金色的桃花眼，里面蓄满泪水，要掉不掉，里面满是痛苦，明玄清艰难地说：“喜欢我这件事，让你这么痛苦，那你就…不要喜欢了好不好？”

雪千曲心里破碎成一块一块，是她的心在破碎，同命锁心咒，如果母咒情绪格外强烈，子咒是可以感受到的，何况他们挨的如此之近。

她的爱，舍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包括她自己也不行。

雪千曲心里又酸又胀，被一股巨大的甜蜜充盈着，是生生不息的力量，名为她的爱。

他想，这个人对他视若珍宝，比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要珍爱他。

明玄清感觉自己的心要碎掉了，她从来是个高傲的人，然而她心爱的人因为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如此痛苦，认识到这件事对她的骄傲是非常巨大的打击。

可是她不能视而不见，她不能自私，她不能眼看他痛苦而自恃为赢家，那让她感到恶心。

轻轻摸着雪千曲的头发，像是最后一次触碰他，明玄清眼泪掉下来，“对不起，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