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怜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是个不那么友好的梦，他已经反反复复梦到过十一次了。

乌丸怜生沉着脸，手枪上膛，楼梯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大概是觉得他无处可逃了，所以完全不加掩饰。

确实，这是第十一个，无法避开的死亡结局。

乌丸怜生缓缓吐出一口气，枪口对准了太阳穴，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在靠近的脚步声中，扣下了扳机。

“砰！”

响亮的枪声和剧烈的疼痛同时发生，乌丸怜生醒了，他猛地抓紧了被子，感受真实到疼痛撕裂大脑，就好像他脑袋上真的被开了一枪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足有十分钟，乌丸怜生慢慢恢复了。

疼痛像潮水一样褪去，他坐了起来，摸起床头的镜子看了眼，自己的脑袋完好无损。

乌丸怜生并不意外。

这是他第十一次做那个梦了。

梦里自己谋反失败，没有成功杀死乌丸莲耶，于是要被追杀的就是他了。

十一次，十一次他都梦到了一模一样的开头：他得知自己计划失败，于是踏上逃亡之路。

然后是十一次大同小异的结局：每一次他都在七天的时间里被组织或者官方的人找到，被杀死，或者是自杀。

如果只是梦也就算了，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乌丸怜生撩起睡衣袖子，不出意料地在袖子上看到了子弹擦过的痕迹——每一次他在梦境里受到的伤害，除了致命伤以外，都会在他的身体上真实地反应。

致命伤倒是不会被带回现实。

但每一次的死亡都无比真实，疼痛强烈地反应在身体上和精神上。

乌丸怜生按了按太阳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他猛地把手上往床头柜上一砸，镜面破碎，玻璃溅得到处都是，他丝毫不在意，紧紧握着手中仅剩的那块玻璃，大力地刺进了自己的手臂。

皮肉无法阻挡锋锐的玻璃，鲜血缓慢地溢出，掩盖掉了那条从梦境中带出来的弹痕。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笑声停止，乌丸怜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匿名号码，但他能猜得到是谁的。

他接通了电话，没有先开口。

“BOSS。”

电话那头传来了冰冷的声音，琴酒先开了口。

乌丸怜生把玻璃碎片扔到了一边，一边下床一边说：“琴酒，我希望会是个好消息。”

琴酒沉默了几秒没有说话，乌丸怜生立刻就知道那件事依旧没有半点进度。

他略微有些恼火，但想到另一边是琴酒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于是压住了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直接过来说吧。”

没等琴酒说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琴酒会来的。

果然，再挂断电话后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门铃响了起来。

乌丸怜生已经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此时就像没事人一样把一切收拾妥当了，他坐在沙发上，知道琴酒按门铃的行为只是一种没什么意义的礼貌，所以没有去开门。

琴酒有钥匙。

很快乌丸怜生就听见门锁轻微转动，门打开了，银发绿眼睛的男人走了进来，带着夜间的寒气，走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