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难免多生愁绪，有些景物，少时看是一番模样，长大了些再看又是另一番模样。

纪越天执酒杯立于长亭，高山巍峨，她望着青山长大，但从小的愿望却是逃出这片天地，按理说，自小被拘束的人应当是克己守礼的性子，可她偏偏不是。

如今她见识过了，跨越一重山会有水，远处的城和近处的城不一样，天地间的风景就如人一样各不相同，但每一样她都喜欢。

她不甘心被困在这里，只依着别人的命令做个魔教教主，手握权力却改变了自己，不能做尽想做之事。

天渐渐暗下来，夜间的风很是凉爽，吹起她的裙角，纪越天饮下最后一杯酒，拿起配剑一步一步向着左护法殿内走去。

纪波鸿见来人是她并不惊讶，他想清楚，倒也不急着告诉纪越天身份的真相，等人走近了才微皱眉头：“你喝酒了？”

“梅子酒而已，不醉人的。”

“明知要与我议事，还肆意饮酒，越天，这个魔教少主，你是做不做了？”

纪越天一阵恍惚，鲜少有人这么叫她，江姨容姲她们是叫她小天，如今听起越天这个名字实在是陌生又熟悉，再联想到眼前人的身份，纪越天语气不善：“我还不至于听不懂左护法的话。”

她轻笑了声，似有嘲讽之意：“你有想过让我好好做个魔教少主吗？”

纪波鸿手一顿，心想纪越天果然还不知他的身份，他如今所做所行都是为了让她能够更好地成为下一任教主，不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还把他当对手看待，他语气一沉：“我若是想要教主之位，你连这一个月的好日子都过不上。”

“你这次回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找我？”

纪越天看向一旁，直接说了实话：“张立舟放我回来的。”

纪波鸿自然知道是张立舟放她回来的，此事还是经他授意，所幸张立舟凭着长辈的身份对他深信不疑，不知道自己看似助他，实则再给纪越天铺路。

他派了不少人去保护张立舟的老巢，换纪越天回来，为的就是让人愤懑不平，尽力与张立舟对峙，已达到锻炼其手段的目的，却没想到人直接卸了斗志，整个人沉闷异常。

他只好顺着继续问：“你可知他为何放你回来？”

纪越天瞥他一眼：“我知道，是因为魔教少主的身份。”

纪波鸿满意一笑，看来纪越天还是清楚自己是为何才一路畅通的，他引导道：“那你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

纪越天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自然是待在魔教，跟您学着怎样做一个好教主啊。”

纪波鸿一甩袖子：“那你还被困在哪里的朋友呢？你就不管她们了？”

“又说玩笑话，”

纪越天语气凉薄，“魔教少主怎可与正道子弟做朋友，还把她们救出来，依我的身份，留她们活路已经是善良了。”

走势不符合纪波鸿的预期，他紧锁眉头，而后想出一条计策：“好，既然如此，你就去把那些人全杀了吧。”

他豁然开朗，魔教教主绝情才是正常事，反正那几个小姑娘也没多大用处，死了又如何，她有此觉悟是好事。

“你说真的？”

纪越天握紧手中的剑，纪波鸿只当她是兴奋，看不出醉酒之人眼底的失望与厌恶。

他抛出一块令牌，被纪越天稳稳接住：“有此令牌，再加上前任教主留给你的玉佩，可随意调动我魔教弟子，你想带多少人都可以。”